24、邪门（2/2）

乱军一撤，他就离京了。

路上正好与高头大马意气风发被百姓迎进京城的‘反贼头子’擦肩而过。

将士簇拥，百姓欢呼，他被忘乎所以的人群挤到了一边，没有看清皇帝的脸。

第二次是这一世。

他没有离京，选择避居东市。

新帝登基，祭天的那一日，他随着人群一起过去观望了。

那时候隔着无数百姓，他看不清新帝的脸。

第三次是重阳宫宴那一晚。

那一晚殿内灯火通明，这位皇帝陛下对她言笑晏晏。

没有人知道皇帝对她到底有什么企图。

第一次上朝，叶裴远就走神了。

他似乎没有感受到多年夙愿已经达成的那种微妙感，反而陷入了对皇帝的探究之中。

待到听见皇帝的声音这才心头一震，恍然若梦。

前世伶仃到死，他都只是空有个状元之名，却无状元应有的待遇，半步不曾踏入朝堂。

而今生，他已经站在了巍巍宫廷之中，议事大殿之中，众臣之中。

脚踏实地的实在感太明显，叶裴远没有一刻这么的希望释放自己证明自己的存在。

而他也确确实实的做了点什么。

不过是回答了皇帝的问题。

皇帝说：“自朕登基之后，善待前朝臣子，采纳谏言，重用有才之人，君臣一心，这才有如今安稳繁华的京城。”

“可当初因为朕刚登基，朝中缺乏人才，以至于各州各县长官草草任命，没有经过考核，朕担心有浑水摸鱼之辈插入其中，万一再来一个江州那就是朕的罪过了，所以朕打算派一个钦差大臣暗访我魏国的每一寸土地，替朕考核官员，诸位以为何？”

叶裴远答：“陛下所言有理，臣极为赞同。”

然而下一秒，就听身后某个官员冷哼一声，小声骂他：“马屁精！”

但是皇帝却听得极其舒畅。

这就是朝中有自己人的好处了，不再总是‘陛下不可’‘陛下三思’‘陛下这万万不可’之类的话了。

“陛下，这万万不可。”李太傅的发言让皇帝眉心蹙了蹙，忍耐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发作。

“怎可绕过吏部另封一个钦差大臣插手官员考核之事呢，这于理不合啊！陛下三思啊！”

吏部尚书怎么看？吏部尚书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王乾之登基之后，朝中缺人缺到什么程度？缺到六部尚书的职位都填不满！

这吏部尚书还是皇帝从京兆尹位置上提拔上来的=_=。

没办法，前朝厉帝那么能作，有能耐的被气跑了，稍微差一点没眼色的被害死了、被气死了、自杀死了，再差点有眼色的当了奸臣跟着同流合污了。少数剩下有能力的还活着的，前朝工部尚书游管庸算一个，他依旧让他当工部尚书，滑不溜秋礼部尚书算一个，他也没撸他的官职。

除了这两个，也就从前朝开始就做太傅的李太傅依然身居高位，不过皇帝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需要重用这位老臣的，当初刚登基太匆忙，很多事情根本来不及细究，他对李太傅还挺敬重的，这几次朝会一开，那份敬重就烟消云散了。

三观不合，这个太傅什么玩意儿！要不是看在他是长歌的外公的面子上，他早怼他了！

总之朝廷缺人，皇帝又不敢轻易重用那些老臣推荐过来的才子，什么崔家百年一遇的玉树，什么蒋家三岁能诗，六岁出口成章的神童；什么夏家被和尚批命为国之栋梁的优秀子孙，他一律以下一届科举为由拒绝了。

有能耐？国之栋梁？神童？不管怎么样，去参加科举吧，科举成功了才能当官！

世家出身的人，才学见识上天生比寻常读书人要多，优势自然也多，真要科举，筛选出来的多半也是世家子。

可王乾之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阻止世家子入朝为官，而是想让他们当磨刀石，选中能在世家子包围下脱颖而出的寒门子弟。

就如同当年的叶裴远。

当然，如果有像夏家夏守袁那样敢于脱离家族自己拼的世家子，王乾之也是不会拒绝的。

种种因素交杂在一起，这才有了他要派钦差大臣的结果。

可仔细想想，朝中已经缺人缺到了这种程度，哪来的那种能心领神会知道他意思的钦差大臣呢！

看到叶裴远毫不犹豫赞同他的时候，王乾之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吏部尚书干的中规中矩，找不出错，在没有合适人才之前皇帝不会动他。

眼下除了李太傅出声反对，朝中一部分人研究皇帝的表情决定不说话，一部分因为确实有切身的利益在里面，不得不咬牙紧跟李太傅的步伐。

“陛下，臣也觉得不妥。”

“臣附议。”

王乾之挥挥手，并没有生气：“朕想了想，这么做确实不妥，既然如此，此事容后再议吧。”

于是叶裴远这个一开始支持的反而引起了大家的鄙夷。

心想看你捧皇帝的臭脚转身就被皇帝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