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桃之夭夭（1/1）

“你在看什么，自然是在看你。”李湛在书房里读书，可是总感觉有一道像太阳一样热烈的目光盯着自己，让自己心慌意乱。于是他出口责问，谁知道那罪魁祸首竟然如此厚脸皮，干脆直接跑到了自己眼前，夺过了自己手中的书。两只乌墨丸似的眼睛就这样楞楞地盯着自己，弄得自己一瞬间心跳也停了一下。

李湛掩饰性地咳嗽了下，点点眼前女子的额头，假意怒道：“你一个女儿家，说这样的话，都不会害羞吗？”实则自己的余光早已经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慕容紫瑶。不过一日光景，她就好像换了个人。清丽的容貌添了妇人的妩媚，真是面如春花初绽，又似惊鸿照影。更为要命的是此刻眉间含情，目中清泉流淌，让人无端想起一句诗来。“皎皎出天池，芙蕖戏绿波。”

慕容紫瑶似乎并未察觉到李湛的神色变动，仍旧口不择言。“为何要害羞，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我看你的时候，你肯定心里很快活。为了让你多开心一点，忘掉忧愁，我自然得多看看你。再说了，我们暂时还离不得京城，那烦心事儿也会一件件找上门来，若是不让我的顶梁柱夫君多开心一会儿，谁来为小女子撑这片天啊。”李湛原本气息有些不稳了，只想把眼前的可人儿拥在怀里好好揉搓一番。可听得最后一句，整个人就精神了，只是苦笑道：“你都知道了。”

“这几日你以照顾我的名头待在府中，对我嘘寒问暖，寸步不离。不管是朝中重臣，还是宗室权贵，谁都不见。你可知道，现在底下人都道你我夫妻伉俪情深，恐怕现在明阳城里没人不知道七皇子李湛只是个为妻子端茶送水，描眉擦粉的好郎君了吧。”李湛听得这里，慌忙把慕容紫瑶拥入怀里，闻到她身上沉水香的气味，心里才稍安了些。她的话很温暖“你我本就生活在俗世里，沾染是非是难免的。以前我太过计较，希望你对我不要掺杂一分利用之心。可现在我明白了，每个人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重要的是哪一面对我来说更重要。和失去你相比，我宁可得到一个有瑕疵的你。”李湛心里的恐惧，害怕还有黑暗顿时如太阳下的水渍，消散得无影无踪。

语气轻快了不少，李湛调侃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你放弃一切，你该怎样补偿我。”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唇舌不经意间挑动着慕容紫瑶的耳垂，整个书房的气息都有些暧昧。慕容紫瑶赶紧围魏救赵：“我知道你的打算。示弱于众人前，方可保全自身。”李湛捏了捏慕容紫瑶的鼻子，手感颇好，干脆又亲了下，看到她脸上成功地多了两坨红晕，才亲昵说道：“你倒是不怕我改变心意”

“害怕，我怕你会出事。这几日我虽然在养伤，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晓得的。你的父皇下令诛杀了太子满门，太子的所有子嗣联通外家合族尽灭。帮助太子逃跑的郎官田正被判斩首，追随太子发兵的将领不论官职大小，全部族诛。哪怕是被胁从叛乱的也统统被流放了。这还不够，绣衣使者应该在四处搜捕太子余孽，整个明阳城血流成河。兔死狐悲，我真怕你的父皇有一日也会这样对你。”慕容紫瑶脸上红晕未退，又增白色。一时间让李湛好不心疼。

李湛平日里哄女子的手段此刻似乎都失灵了，他只会一下又一下摇着慕容紫瑶，仿佛是母亲的怀抱，慢慢驱散了她心中的寒意。他的话明明比春风还要和暖。却带着点点哀伤。“这就是天家，无父子亲恩，只有君臣之分。大哥才能出众，待我们一众兄弟也是友爱非常。可这犯了帝王的大讳。父皇还在位，大哥却比他这个君父更得人心，是朝里朝外的众望所归。也就是说，大哥有了能威胁到父皇的实力。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现在看来老而弥辣的父皇胜了。他这几日血洗太子一党和朝野上下，就是为了除掉所有不听他话的人。真是讽刺，天家父子，竟成仇敌。”

李湛眼中似有莹莹闪动，整个人也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即便是母妃，对我又有几分真心的关切呢？她不过将我视为邀宠的工具，母族安稳的保证。从小她就告诉我，要活下来，就要先怀疑身边的人。哪怕是她亲手为我做的点心，都要让人先用银针试过，再让侍膳太监尝过，才能入口。我爱上的第一个女人，竟然是淑妃安排。她日日在我的饮食中加入少量的五石散，企图让我变成一个瘾君子。事情败露后，她又用死嫁祸给贵妃娘娘，一箭双雕。父皇因此冷落了贵妃好一段时间，我和五哥也因此交恶。后来我游戏花丛，一方面是为了借机隐藏目的，打听消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对女子失望，不愿再付出真心吧。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我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李湛几乎不用抬头，从怀中人急促的气息中就可以知道，她在心疼自己。她心房的温度让他接下来的话也温热了些“但我遇到了你，诗经里说，‘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见到你的第一名，我突然就理解了这句诗。”慕容紫瑶紧紧抱着李湛，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了她，她于是便投我以木桃，抱之以琼瑶“说实话，你的人生分为两段。前半段你生在我曾认为最低下的市井里，沾满了铜臭。后半段来自我最熟悉的宫廷，言行举止间都写满了‘算计’两个字。我心里怀揣着利用你的心思接近你。可慢慢地我明白了，最平凡，卑微和渺小的百姓才是最真实的，他们朝起暮休，用自己的血汗供养了我这个高贵的七皇子李湛。他们才是凰国最重要的珍宝。而你，初次见我时倔强而哀伤的眼神，又或者是我们再见时你侃侃而谈，翩然而笑的模样。还有一颗无论受到怎样的伤害，都始终如一的赤子之心，这些都让我迷醉，也让我明白了。我到底不是石头做的心，不是铁打的人。不管我怎么逃避，都始终逃不开自己的心。所以我选择相信你。哪怕后果是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慕容紫瑶听得最后一句话，连忙捂住了李湛的嘴，动作大得让他差点不能呼吸。

李湛挣扎了好几下，慕容紫瑶才肯放开她。他本想嗔笑她两句，可看慕容紫瑶一瞬间惨白的脸，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心就一阵阵地疼，自己竟然又让她落泪了。然后他出口的话就变成了：“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原本在天涯海角，竟然能当夫妻。而且不管我走到哪儿，都能遇到你。说明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缘分。你这辈子是甩不掉我了。”

慕容紫瑶点点头，凑过自己的红唇，贴上了李湛的唇。李湛不意她竟如此主动。但他只愣了一瞬就反客为主，他的舌头顶开她的唇，和她的丁香小舌一起共舞。手也不肯停歇，附上了她胸前最柔软处。纠缠间，两人的衣襟散开了。李湛一把将慕容紫瑶抱起，放到了自己平时用来小憩的睡塌，两人一起坠入了一场美梦。屋内气温逐渐升高，李湛的衣物和慕容紫瑶的随意地被丢弃在一旁，两人的泪水和汗水混在了一起，好像本来就是一体，从未分开过。满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