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误会丛生（2/2）

李湛郑重地托付了这几句话，起身就准备走。慕容紫瑶却拉住了他的衣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问道：“为什么不冒险赌一把，自古富贵险中求。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别跟我说什么没准备好的鬼话，我知道你准备好了。从你见到我那一刻起，你就打算把我当成你夺嫡的一颗棋子，怎么现在不用了？而且上哪去找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你只要以我的名义写封信给我二哥，向他借兵。等太子和你父皇斗得你死我活，你再来坐收渔翁之利。这法子虽然危险了些，但成功的可能性却很大。你不是想当凰国的皇帝吗？为什么要错失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李湛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要被烈火烧成碎片，心却好像浸在了数九隆冬的三尺大雪下。煎熬，煎熬。只被大火烧烤又怎么及得上眼下冰火交攻的放肆。他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用这样悲凉，而且狼狈的声音问道：“在你心里，你就是如此看我的，我就是个为了皇权可以不择手段的小人吧。”慕容紫瑶从没有见过这样绝望的眼睛，她一下子骇住了，竟是吐不出一个子来。只能任由他锋利的话语一寸寸割伤自己的肌肤。

“你说的法子我不是没想过，我甚至都写好了你说的信，还准备了你的贴身玉佩以作取信。可是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把那封信烧了。你二哥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这封信一旦发出去，就等于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带兵进凰国的理由。我凰国军力如何，你也略知一二。所以一旦这封信送出去，就等于放虎入羊群。就算我最后可以得到这个皇位，也要连累成千上百的无辜平民成为我自私下的牺牲品。你从小在市井中长大，应该可以体会。每天一睁开眼就勤劳地工作，按时交赋税，听从官府的调遣来服徭役的人们，他们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平平安安地度过每一天。他们用自己的血肉养活了我们这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皇族。我既承了他们的供养，就要为他们带来福祉。可难道我给他们的回报就是，为了一己之私，为他们带了一场血流成河的兵祸吗？”

李湛的眼神太伤痛，合着他刚刚说完的话一起，让慕容紫瑶痛彻心扉。过去，哪怕她假装死尸，被敌军的马蹄从身上踏过，都没有感到这种痛楚。可是李湛似乎并未察觉，继续雪上加霜地说起：“为什么在你心里，你是这么看待我的？以你的聪慧，再加上我对你几乎不设防。只要稍加思考，你就能猜到我的所思所想。我是想要皇位，可我是想用它来实现我的抱负。我希望每一个勤劳的凰国子民都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你明明就什么都懂，可你却把自己的眼睛蒙起来，从不肯看一眼我的好。”这最后的一句话如同石子击在了水里的月亮上，将原本水月交合，交映生华的“缎子”打成了支离破碎，棱角难看的“大花猫”。原来真美的景色原来竟是镜花水月，不真实的。

慕容紫瑶早已泪流满面，整个人如同芙蓉泣露。李湛再不忍心说不下去，只是转身而走，不想让自己的心软流露在她面前，被她轻看。也为了管住自己的嘴，不让它继续说让她流泪的话。因为看她流泪，他会更痛。

再接下来几天，李湛每晚果然都来告诉慕容紫瑶外面情形如何，教她如何自保。只是两人之间再无之前的亲近笑闹，只有客气冷淡。慕容紫瑶于是借府中的事务分散心神，居然颇为管用。起码，在众人和李湛的面前，她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府中一众奴仆对王妃又怕又敬，可李湛却是险些被气得吐血，可是又无处可发泄。只能在他晚上去看慕容紫瑶的时候，踩两下她的影子解解恨。自从那日的争吵以后，他日日不能安眠，每天处理正事的时候，他的脑子里都会浮现出慕容紫瑶向自己道歉的样子。可是等来等去，自己变得精神憔悴，对方却像没事人一样。他李湛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自己的情绪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被她影响。他想控制，却控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