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拥抱取暖（2/2）

李湛看着自己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慕容紫瑶。此刻的她就像卸去了壳的蜗牛，没有了负担，却也没有了保护伞，她现在才真正像是个有喜怒哀乐的人，而不是平常那个慧心玲珑，说话只露三分，永远不会做错事的紫云郡主，凰国七王妃。他跟她认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这些年，她心里究竟积压了多少委屈，多少难过。他心里面想着：阿瑶，好好地哭一场吧。把你心里的不平都哭出来。我知道你不愿长长久久地留在我身边，但至少只有你和我在的时候可以做一个最真的自己。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用守着那些破规矩，也不用装大度贤淑，你只需要按你的真性情肆意率性地活上一回。

你知道吗？和这样的你在一起，我才是我自己。不再是我母妃的棋子，不再是我父皇的臣子，也不是我下属的主子。我只是李湛。一个会被你捉弄得七荤八素的大傻帽，也会为了你的笑容而傻笑半天的二十岁少年郎。

这并不是两人第一次如此靠近，可却是他们真正倾心的第一步。慕容紫瑶哭够了，理智才慢慢回笼。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立刻从李湛的怀里缩了回来，动作可谓迅雷不及掩耳。李湛丝毫不气，反而有些开心。他指了指被慕容紫瑶弄脏的衣袍，说道；“夫人，这衣袍很贵，至少值个千金，夫人你须得好好思量，拿什么来赔我。”慕容紫瑶发了会子愣，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好你个奸商。你明明那么家缠万贯，为何要来打劫我这穷人的荷包。我告诉你，我没钱，我没钱。”说着，她的两只手把自己的荷包紧紧捂住，眼睛瞪得恁大，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

李湛看到她红扑扑的面孔，心里突然就高兴了起来。他假意伸手去抢她的荷包，然后如同老鹰捉小鸡那样摸了下慕容紫瑶的脸。触手滑腻，闻之幽香浓厚。慕容紫瑶这下真成了个大苹果，脸上似嗔似喜似怒。所以她没看到，如同逃一样飞走的李湛脸上红晕。

两人这么一折腾，等更完衣之后已是天色全黑，两人才从东宫离去。坐在七王府那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上，两人一时都无语。还是慕容紫瑶先开口：“王爷把法华经赠给大皇兄了吗？”“赠了，太子仁厚，平素对我们一众兄弟都极厚道。可惜??????”。李湛眼中有恍如流星的痛楚闪过。“可惜眼下形势就如同众人在沙漠中行走，大家各自都只有很有限的水。这种情形下，大家只能自己顾好自己，没有那个余力去管别人。”李湛抬眼望去，只看到慕容紫瑶洞彻一切的眼睛。他们都只说了一半的话，还有一半其实是相同的。“既然太子位已经不保，迟早会有一个新太子坐上去。这个位子李湛为何不能争取。”

那个美好的下午没过去多久，京里就发生了动乱。那是令慕容紫瑶永世难忘的五天。虽然之前，慕容民发起政变，杀兄夺位。但那几天慕容紫瑶对他而言没有威胁性，而且还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所以她只是被幽禁，对自己两个哥哥刀剑相见只是听说。可这次，她在不是在战场的地方见到了血流成河，满目疮痍。李基亲手砍下了太子的头颅，悬挂在城门之上。并且下令廷尉署彻查。人心之毒，远远胜过毒蛇，砒霜。大家都像是疯了一样，望风自污。只求撕咬住一只替罪羊，自己可以脱罪。以至于多年后，她已经成了祖母，还是忘不掉那铺天盖地的血腥，那满地的尸体。他们不是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而是死在自己最亲近的人手里。

那是她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时期之一，可也是那几天，她知道了一件事情。原来，她也可以不被人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