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逃跑(1/2)
沙——沙——
梦境中的空寂渐渐被耳边的嘈杂替代,那沙沙声仿佛疾风掠过山林,又像是骤雨砸落草地。我想起身看看窗外,手脚却麻木得像被砍去了似的。
我浑身酸痛,伤口胀红,四肢绵软,头晕目眩。
睁开眼,还是那昏沉沉的房间。沾过水的鞭子被丢在一旁,扭曲得像个废物。
我也被丢在角落,蜷缩着像个废物。
房间里尽是凌乱的柴草,唯一一扇小窗被两条木板钉住,窗外的光线只能可怜兮兮地透进一小束。那一小束光线里漂浮着细小的灰尘,以及殷继那些挥之不去的字句。
昨晚殷止走后,殷继回头像看战利品一般,满足而得意地看了我一眼,随即便上前俯身甩手给了我一巴掌。
“瞪我做什么?你现在能奈我何?”
“殷继……”我捂着脸颊,耳中嗡嗡作响,“我能杀得了殷绍和老头子,一样能杀得了你!”
“哟,那你很了不起咯?”殷继捏着我的脖子,凑近我耳边道:“若不是我撤换了我大哥的随从,掏空了老爷子的身子,你以为就凭你这样的花拳绣腿,能伤得了我殷家一分一毫?!”
“……什么?”我惊诧万分。
“我说,”殷继笑起来,背对我向外踱去,“我要谢谢你,狄遥。若不是你动手杀了他们,这罪名恐怕就要落到我头上了,我也不可能走得这么顺。你可是我的铺路人呢,哈哈。”
世上竟有如此卑鄙之人!
“你和殷止一样,有父兄护持亲眷抬举,便以为自己真是人中龙凤,可傲视天下了。幼稚!”他转身走来,眸中满是不屑,“其实你们什么本事都没有,不过是白白占着好名声的废物!”
“啪!”
又一巴掌,他将我扇倒在地。我一时没了听觉,后面的话一句都没听清。直到他摔门而去,我才惊觉他之前字字句句戳中要害。
废物?
原来我躲在哥哥身后这许多年,到头来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废物?
他短短几句话便将我揭穿,直到现在都不能释怀。
我一动不动地窝在墙角。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条缝,有人进来在我面前放下东西。
是个碗,散发着隔夜冷饭的馊味。
殷继便是拿这个来侮辱我吗?有本事去和哥哥较量啊!
我心内发狠,躯体却抑制不住本能。一天一夜粒米未进,饥饿将五脏六腑啃食干净,身体仿佛荡在空中一样轻飘飘的。
要活下去。
可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然而这样的冷饭,从前哥哥为了生存不知吃过多少。既然哥哥能忍辱负重,我又有何不可?
不知花了多久才说服自己,我伸出麻木的手臂将那碗端进怀里。
那人不知说了句什么,我耳中嗡嗡作响,听不真切,她便退了出去。外面的人又将门锁起来,锁链相撞的声音,听起来都虚无缥缈。
无所谓了,反正听得见听不见,也都没什么分别。况且这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我心一横,抓起饭粒胡乱塞进嘴里。忍住阵阵恶心反胃,强迫自己咽下去。
要活下去。
我捧着那粗瓷碗,想起母亲做的红枣糯米粥来。母亲精于厨艺,我连她千分之一都未学到。儿时各种花糕点心,皆是母亲亲手制成的。
也罢,眼前这糙米,权当是母亲做的八宝饭吧。
我又硬塞下一口,忽然听得有人远远地叫“遥遥”。
原来人在神志不清时,真的会产生以假乱真的幻觉。想到母亲,便会听到有人唤“遥遥”。那若是想到殷止……
我不敢想他。
门外一声钝响,众人仿佛都骚乱了起来。我趁机摔破瓷碗,企图以碎片翘开封窗的木板,逃出生天。
西院。
“遖儿呢?你们昨天去了东院,她为什么一夜未归?”映雪焦急地在房中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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