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针锋(2/2)
“遥……遥遥?!”
他声音中的颤抖扑面而来,将我的硬逞的坚强打得粉碎。
我用力抬起头来看他,却怎么也抬不到能一睹他面容的高度,只能看到他还是一袭白衣一尘不染,苍青的腰封下,坠着那花纹繁复的圆形玉佩。
“坠着红豆流苏的玉佩,和八年前娘送给殷夫人的一模一样。”哥哥的话绕在耳边,我不禁一声苦笑。
殷继身边的人上前割断绑住我的麻绳,我失去重心,双膝跪地,正要瘫倒,却被抱住。
“殷继!你怎么下得去手!”殷止回头对殷继咆哮,我靠在他怀里,分明感受到那因愤怒而起伏的胸膛。
可是他来做什么。他不是应该在筹备婚礼么,呵。
我试图推开他,他却不顾我一身血污,将我整个紧紧抱在怀里。
是了,就是这清冽的味道。
可现在要属于别人了。
我仿佛心脉被割断般失去所有知觉感官。而他竟低头轻轻在我额头上印了一吻:“不要怕,有我在。”说着便作势要抱我起来。
他双臂结实而安稳,我却用尽全力终于将他推开。
“有你在有什么用……”我扯出一丝冷笑。
有你在有什么用,你正是捅向我的最锋利的那把刀啊。你们兄弟一个打得我遍体鳞伤,一个捅得我千疮百孔,现在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地演起戏来,很有趣吗。
他维持着抱我的姿势,我们中间虽隔了几寸,我仍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暖。
“三弟,我是在为你出气呢。你不是一向对杀了爷爷的歹人恨之入骨么,我如今替你捉来了。怎么样,这礼物你喜欢么?”
殷止仿佛没听到他的话,顺势来牵我的手,我猛然躲开。
“她不会是凶手。”他明明在对殷继说话,却又像是在说给我听。
殷继放肆地笑起来,好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三弟,你何必自欺欺人呢,你不妨自己问问她,是不是她亲手将爷爷残忍杀害!”
殷止不做声,原本想牵我的那只手抚上我脸颊,我却想起方才他欢喜的声音。
我咽不下对他的怨恨,却又不忍再躲开。
“也罢,我替你问。”殷继向前几步,对我冷冰冰道:“狄遥,老太爷是不是你杀的?”
殷止的手僵在我腮边,他深深地沉默着,好像也在等我的答案。
也好,我们早该了结。
“是又怎样。”我倔强地用力抬起头,闯入眼中的是殷止冰雕般的脸。
“四年前杀了我大哥的,也是你了?”殷继继续道。
“呵。”我冷冷地转头看向殷继,却抹不去余光里殷止痛彻心扉的眼神。
“是我。”
“遥遥你……为什么要承认?”殷止的声音风一般轻。我回头,他竟已红了眼,捏着我双肩沙哑道:“殷继是不是威胁你了?我在这你不要怕,你和我说实话!不是你对不对?!”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已近咆哮。
“是我。”我用力扯动嘴角。
他蓦地面如死灰,就像那日清晨初见。
“你还要……”他双唇抖动,“要我全家的命?”
我喉咙被翻涌的酸涩腐蚀,鼻腔辛辣如呛入烈酒。
“对。”
“为什么?!”
他嘶吼起来,眼里的火势凶猛得能让半个宣唐化为焦土。
“你为什么要承认!”
他身体里仿佛涌动着岩浆,口鼻呼出的热浪将眼眶、鼻头和耳廓全部烧红。
我想说得硬气,气息却断断续续:“你何必在此,虚情假意……我若死了,你不正好……”
不正好可以放心地抱得美人归么。
他双手自我肩头落下,眸中火焰顷刻熄灭。
我们之间仍隔着那几寸的距离,却仿佛已是万水千山。
殷止面上结霜,决绝地丢下我起身便走;而殷继嘲讽的冷笑压在我身上,几乎将我压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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