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2）

全校庆典活动舞台聚光灯下的诗朗诵，节日里欢快的舞蹈，各个学校组织的大型联谊活动灯光球场里的纵情歌唱，小茜都是那个站在最前面的女孩儿。脸上涂着红红的胭脂，描着长长的眼线，水灵灵的眼睛闪着亮光，高高的发辫上扎着玻璃纱的蝴蝶结，穿着漂亮的连衣裙，面对台下全校师生，灯光球场里黑压压的人群，放声高歌，欢快舞蹈，动情朗诵。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小茜，此刻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光彩，变成了另一个自己。

与身俱来的文艺天赋带给小茜光环，由此产生的各种纠纷和情感伤害，在当时才十岁左右的小茜心里，掀起巨大的波澜。像冰与火、酷暑与严寒的反复刺激和煎熬，一会儿谷底，一会儿浪尖。这些考验和磨练，也许都是为了迎接后来更大更残酷的打击而作的准备和铺垫。这大概也是一种宿命。

在小学毕业照上，有三个人的头部和脸被钢笔涂抹成了一团黑，那是小茜小学里最恨的几个人。

其中有一个是数学老师，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在之后的岁月里，小茜再没有恨过谁了，尽管还有更大的伤害，但她再也恨不起来了。好像所有的仇恨，在这三个人身上，已经耗尽了。

小茜的语文很好，写的作文经常被老师拿来念给全班同学听。语文课上常常被老师叫起来朗诵课文，或者同时和几个同学扮演课文中的不同角色，绘声绘色的读出人物的语言。后来学校应县广播局的要求，在全校挑选了几个同学去录制节目，小茜也在这几个同学里面。

小茜的数学经常不及格，她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

数学老师周老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短发油腻腻地贴在额头，三角形的眼角和紫乌色的嘴唇垮塌着，眼里透着森冷和轻蔑的光，和眼角嘴角同样垮塌的，还有鼻子旁边的两道法令纹。

有一次数学测验小茜又不及格，下课的时候被周老师从座位上拖起来，抓着她的衣领，直接拎到她的办公室。小茜一路哭着，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羞耻。

周老师把试卷扔在办公桌上，右手啪啪地拍打着，左手指着小茜厉声吼叫，唾沫星子溅了小茜一脸。

“你自己看看你考了多少分？你上课在干啥子？你父母是咋个管教你的？不要以为他们有几张演出票就不得了了，我才不稀奇！”

小茜听得云里雾里，演出票和考试有什么关系？

小茜的父母是县文工团的演员，可以有一些演出票送给亲朋好友。但是，周老师没有说过她想去看啊。

这件事小茜回家不敢给父母说，如果当时她明白几张演出票的重要性，后来就不会承受更多的打击和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