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阳光明媚、容光焕发（1/2）

我回去便辞职了，连公司都没有去，就在宿舍里收拾东西。并非我没有职业道德不完成手里现在的工作，我可以不要自己这大半个月的工资，我只想要离开。再重要的工作，我此时也丢不起这个脸。花姐和权哥都打电话给我，我干脆把手机给关了，我提着自己那零星几点的东西走出门的时候，刚好公司的齐正、张姐和何工来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平常看你也是个老实明白的人，怎么做起事来这么不负责任？”张姐瞪着一双妆底厚重的灰色眼睛对我说。

“我看她是被拆穿了真面目做不下去了吧！”齐正继续说着风凉话。

何工只是单纯的从公司的利益出发我知道，尽管他没有明说只是说着好话：“不然这样，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不满意的地方就直说，要不然我和权哥他们商量一下让你提前转正，只有几个月就可以转正了，这么走了不是很可惜吗？”

他们三个都堵在门口，显然是想要留住我，如果是在昨天之前，我一定没有这么大的牌面。我知道张姐是个大嘴巴，平时在办公室里最喜欢吃零食聊八卦，虽然现在眼前只有三个人，并不是当着全公司的面，但是也够了。我将手里的皮箱松开，顿了顿，剜了一眼站在张姐身后扶着栏杆笑看着我的齐正。

我说：“要我说一个理由是吗？”

我扬手指了指齐正，他的脸瞬间一僵，我说：“他，每次都给我发污秽的短信，拿眼神和言语猥亵我，有一次还想在女厕所对我动手动脚，什么不负责任的，我想我没必要和一个骨子里肮脏龌龊道德败坏还总是往我身上泼脏水的人一起工作。这不叫负责人，这叫傻。我忍够了，我现在就走。”

张姐和何工完全没想到我会说这些，齐正大概是最没想到的一个，他总以为我软弱可欺，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我穿过何工和张姐身边要走的时候，齐正一把拖住我骂道：“你在这里血口喷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别想拉我下水！你这个贱女人！”

眼下我走了，公司原本或许还会留下他，但我戳穿了他的真面目，最主要的是现在他们以为我真的和世奥那边的人有什么关系，间接地，齐正毁了这个新项目，他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齐正激动的抓着我，这时候何工倒是难得不置身事外的拽住了齐正。冲着他吼道：“你发什么疯？”

红姐则转而一把拦住我：“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说开了就好了，小默，你也别急着走嘛，既然你是受了委屈，我们大家好好说，我来帮你做主。”

我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冷漠的说道：“谁也做不了我的主。”

我没想到自己还没找到房子，就先把工作丢了，我提着皮箱往小区门口的方向走，一时之间又变得迷茫了起来，好像在人生的岔道口上，别人是两条四条，但我是无数条，每一条都艰难险阻，险象环生。我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这种不知道该去哪儿的感觉又一次将我吞噬，却并不陌生。我怔怔的站了一会儿，才掏出手机想给章小敏去一个电话。可是想了好久，还是决定不去添麻烦。她现在过得也很艰难，在公司宿舍住上下铺，我这样过去叨扰她实在不好。我想我应该先去找一个廉价宾馆住着，再慢慢的想办法。

我打定了主意，就拖着行李箱去赶地铁，过安检的时候地勤让我打开皮箱，说里面有违禁品。上海市中心附近的地铁总是格外的拥挤，安检处堵了一大堆的人，我当着地勤的面把箱子打开，把原本被我收拾妥当的东西摊开在众人的面前，身后的路人不断撞着我的背离开，地勤说花露水不能带，我拿出来扔在桌上，小水果刀也不能带，我也扔了出来，陆陆续续掏出好些样东西，我终于可以走了，我把那些东西全部都扔了。合上箱子的时候，我的东西变得乱七八糟，东西散漫成了一团乱。一截衣角扯在皮箱外头，我胡乱塞进去却怎么也关不上箱子。大家都看着我，地勤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我却怎么也合不上箱子。

大家都看着我，我怎么也合不上箱子，我怎么也合不上！

我正想撒手离去，我什么都不要了可好？可最终我还是深深的吐了几口气，我井然有序将那些东西安置妥当，然后艰难的合上了箱子。我提着东西终于进去了，一路坐着电梯下去，我想，为什么我的人生总是如此艰难，一点点小事都如此艰难，到底想要让我怎么办，我真想死了一了百了。

到最偏僻的地方找了一家最便宜的小旅馆，可是巴掌大点儿的地方依旧十分的昂贵，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我揉着眼睛坐在旅馆的大厅里吃一碗泡面，还好这里的开水不要钱。我发着呆，等待泡面从坚硬变得软软趴趴，眼睛干涩的连一点湿润都挤不出来。突然，就在我打算打开泡面盒子吃东西的时候，一个人站在小旅馆的门口，对我说道：“总算找到你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我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我看着他冷冰冰的说道。他走过来坐下，看了看我手上端着的东西，然后便不由分说的抢了过去，环视一下周围，就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去了。我咬着牙，伸出自己的手来：“一盒泡面两块五，你先把钱给我，我不和你计较耽误我的时间。”

他没有答我的话，只说：“我请你去吃点儿好的。”

“怎么，施舍乞丐吗？只是可惜啊，乞丐也是有自尊的，有时候也可以选择要不要别人的施舍。”

“周小默。你现在连工作都没有了，也没有住的地方，你还要逞强？”

“怎么，又想强加些什么给我吗？别露出那副可怜我的样子，我再怎么落魄需要你可怜吗？你还是先照照镜子，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他的眼底显然流露出一丝窘迫和受伤的表情，可在我看来只觉得恶心万分，假惺惺的要命。然后他压低了声音问我，问我就这么讨厌他吗？

我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和你说话一直觉得很累，同样的意思传达了千万遍都得不到你的体会，总是反复问同样的问题。你赶紧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他沉默了良久，我站了起来，要离开，看来那两块五毛钱也是讨不回来的了。他就又急忙的对我说：“你讨厌我可以，但是你总不能放着你爸爸不管吧？”

他的一句话戳中了我的心窝，他最知道我的软肋是什么，他一家人都知道，抱着别人的软肋使劲的戳，拿着弓箭拿着利器，将柔软的地方弄得鲜血淋漓溃烂流脓了才好。我红着眼睛回头看着他，半响才说道：“我爸，是我最爱的人，别想再拿他绑架我。我可以卖血、卖肾甚至卖身，也轮不到你帮我。”

我想有些事情是经不起念叨的，我的狠话其实完全是在赌气，我正准备要走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来自医院那个熟悉的号码就是午夜凶铃里属于我的那串恐怖铃声。这一次我接起了电话，护士小姐和往常一样通知我赶紧过去，声音冰冷的好像是机械发出来的，我马上往门外冲。

“我开了车来。”他只是简单的说了这么一句，就掏了钥匙往路边一辆黑色的轿车跑去。

我再也顾不上和万小季拌嘴争吵，边回答着电话那头护士的话，边坐了上去。他一脸的焦急，马上将车像是箭一般飞了出去。

我曾经在手术室的门外等过一整天，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他们每一个都板着脸，我叫他们他们也不同我说话，这一次才刚刚进去半个小时。我已经能淡定的坐在椅子上，不住的咬着手指望着手术室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万小季打的电话，章小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她一见到我就拥抱了我，除此之外一言不发，如今连一句可怜我的话都说不出来。等她抱完我就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我的身边，然后再一次安静的等待着。

万小季坐在一排椅子的最外头，离我最远的距离，他的目光像是深陷在软墙里的铁钉，轻缓落下却用力刺在我的血肉深处。不到两个小时的等待，爸爸就被推出来了。我急忙站起身来问医生，这一次医生先是冲我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观察几天，情况不好。

每一次听到的都是类似的不好消息，但这次我从医生的眼神里看到了放弃，我拽着医生着急告诉他：“有什么先进的仪器和药物我都要，我有钱的！”

他甩了甩我的手，再一次对我说：“先观察一段时间。”

我让章小敏到宾馆去把我的东西取过来，好省了住宾馆的钱，我连工作都没了，再也不用像那齐正说的，三天两头的夜不归宿了，我就住在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