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这么点儿钱（2/2）

一个漏出龅牙说道：“嫂子，那我们先走了。”

另一个搓着手收了收衣襟，也是言语让人不快：“嫂子，我们大哥等你消息啊！”

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戏谀和一种赤裸裸的光芒，是所有的女生看了都会起鸡皮疙瘩的类型。

“他们是不是想欺负你？”电视剧里那种光天化日……啊不对，现在是光天化月之下强抢民家妇女，这样的戏码我是看过不少。

“他们怎么叫你嫂子？小混混想耍流氓是吗？”林里也难得正义凌然了一次，说话的语气是义愤填膺的。

“我……他们是我的朋友。”吴雾聆低耷着脑袋，她的头发有些蓬乱，声音轻微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朋友？”这是在刷新我对朋友的认识，我根本不相信！

“吴雾聆，你有什么难处你就告诉我，我帮你。”

吴雾聆抬起头来，她已经收拾好了自己方才差点儿要落泪的表情，但还是感激的告诉我说：“谢谢你，小默。天很晚了，我该回家去了，我妈还……”

“你妈……怎么了？”

吴雾聆说着说着，眼睛里的泪光又冒了出来，突然又不说了。

“我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她说完，便跑了出去，消失在了巷子口。

这件事情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林里告诉我，那三个小混混他后来听人说起过，是初中二中有名的纨绔份子。在校外斗殴，校内恐吓同学，后来是因为情节太严重就退学了的。

据说退学之后真的加入了一个什么组织，认识了一些不清不楚的朋友，变成了这一代的地头蛇。领头的人就叫杨九九，那个光头的少年其实长得不错，但说话有明显的口音，天天带着他那两个绰号叫“龅牙”和“郎苏”的小弟四处招摇。

“也不知道吴雾聆怎么会惹到这种人。”

“你最好不要管。”林里劝我说：“再怎么说，要保护吴雾聆，还有她男朋友不是，叶笙歌家里可是富二代啊。而且他不可能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保护不了吧，我看他挺心疼吴雾聆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而且这话……实在让我听来很不爽快。

我终于还是放心不下这件事情，没过几天，趁着下了课去艺术楼找吴雾聆。

不料刚绕过教学楼，走下台阶，穿过花径，到达了艺术楼白色如碉堡一般的建筑物时，就看见吴雾聆和叶笙歌在拉扯，正要从门口出来。

我赶忙躲了起来，退到一棵大树后头，看见吴雾聆被叶笙歌直拽出二十多米，到了那边种满了灌木和樟树的校园一偶的墙根处，才尽情发泄着自己的脾气。我没见过叶笙歌那么生气过，以往我都没见过他生气。

“你到底什么意思？”

“就是不想读了。”

“不想读了？你的梦想呢？你和我说好要一起去上大学的，我们要一起考中央美院，成为最伟大的画家，你都忘记了？”

吴雾聆脸上挂着惨淡的笑容，她企图挣脱开叶笙歌手腕的束缚，但是没有用。

“一个人连饭都吃不起了，还要什么梦想？”

“那你是不是想说，一个人连饭都吃不起了，还要什么爱情？”

我躲在暗处，听别人吵架，但那不是别人，叶笙歌对我来说就像是住在我心里的一潭明月，无论我到哪里，都如影随形，在我的一汪碧泉之上照耀着我。他是多么难过，我看的一清二楚。他的鼻子红了，眼眶也红了，尽管如此，他的胸膛大幅度的起伏着，愤怒让他一刻不停的瞪着眼前的女孩儿。而手上用力的拴住她，纤细修长的手，变得像藤蔓一般。他看起来真想刨开她的心来看看，过去说过的那些话到底还是不是肺腑之言。因为那样的愿望太过诚挚和强烈，我看的双眉紧蹙，用力的抓着身前的一棵大树，如壁虎的手足用力的嵌进去，用浑身的力量吸附在屏障的背后，去窥探眼前的一切。

我想如果我是吴雾聆，一定不愿意让这样的叶笙歌有任何的不痛快，可是吴雾聆偏拧着脑袋倔着脾气，语气十分笃定：“你说的对啊，就是这样！”

“还有，我正想和你说呢！我们分手吧！”

吴雾聆的话让叶笙歌一下子松开了手，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仿佛一下子不认识对方了似的，眼睛里带着狐疑和审视，像是在判断眼前的陌生人值不值得信任一般。

很快，叶笙歌点了点头，他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

“杨九九是吧？钱是吧？”

叶笙歌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钱包来，拿出里头的一张钞票、两张钞票……把全部的钱都拿出来，连同钱包一起抛在吴雾聆的身上。东西从吴雾聆身上弹开，散落到地上去了。

我看见吴雾聆明明都要哭了，却弯腰将地上的钱包捡了起来，她看了看地上那些零散的钱，突然笑了起来，没心没肺的说道：“就这些啊？不够啊……”

“你……”

“怎么，你觉得这么点儿钱就能养活我？”

我看的出来叶笙歌已经愤怒到极致，他的眼眶红的像是要裂开，像是下一秒钟就会从细胞与细胞的缝隙之间渗出血来。因为太过生气，反而怒而无言，他紧绷着全身僵直的站在原地，看着吴雾聆没有任何感情的一张脸。他的好修养只支撑到他转身离开之后，或许再待下去他就会发疯了。

转身的时候他便看见了我，我一时看出了神竟然忘记了躲闪，他从我的旁边绕开跑了。我不知道我自己是应该追上去安慰他还是留下来安慰雾聆，或者我应该找个地方抱抱我自己。

我以为他们的感情不合我就有了机会，或者至少会开心，但原来我是最先难过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