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实在是太古怪了（2/2）

说时迟那时快，章小敏刚说完便离我远去，搬着板凳儿移了过去，我就看她直截了当的对戚轮希说道：“戚同学，正式和你介绍一下，我叫章小敏，小默最尊敬的小表姐，你电话号码和qq号多少？”

我的眉毛抖了抖，我还以为章小敏会有什么高招，没想到是“直抒胸臆”。

大表姐章小丽一直笑看着我们胡闹，人结了婚了打扮起来也不一样了，大表姐今天的衣服穿得很是深沉，深咖色的大衣里头是米色的毛衣，围巾和手套也都是黑色的，头发披散下来，再也不是小姑娘似的高高的马尾翘在后头。尽管大表姐今年才二十一岁，应该正是花一样的年纪，看上去却一下子比实际年纪要成熟了许多。

今年……哦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去年。去年刚刚才结婚的大表姐看上去却一脸的憔悴，满脸的粉扑却遮盖不了愁上眉梢，我扭过头对大表姐说：“你看看章小敏，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这样也挺好的。”

我以为大表姐会和往常一样附和我，可没想到她对自家亲妹的猎艳之举非但不嗤之以鼻，反而还大加赞赏。

“大表姐，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看上去很明显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

“也没有，就是……”

“就是什么？”

大表姐顿了顿，却没回答我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小默，我可真羡慕你。”

“羡慕我？”

“你长得漂亮，成绩还好，还年轻，又招男孩子喜欢……你还会有很好的未来……”

虽然我觉得大表姐说的不完全是事实，而且有几些话用来形容她自己也是完全行得通的。

“大表姐，你到底咋了？”我被大表姐感染的也心情变得古怪了起来，彼时戚轮希又看了我一眼，被我的余光捕捉的一清二楚。

“小默，你以后可千万别着急着结婚，一定要慢慢挑，好好挑，挑个最好的，别和我似的……”

“姐夫对你不好吗？”我这才意识到……“对了，他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

我只是随口一问，却看到大表姐的眼睛里立马渗出了晶莹来，说没有吓一跳是假的，我只是假装镇定的看着大表姐。她开始满口的抱怨话，抱怨她的婆家，尤其是她的丈夫。

“过年了，他就知道打麻将、打麻将、还是打麻将，连回娘家都不知道陪我，我真是受够了！”

我仿佛能够想象大表姐的新婚生活……

她很早就辍学了，在外头胡乱的打了几年工，就被小舅他们给叫回了家，接着是请媒婆去介绍，相亲的对象各方面条件都匹配，大家也都觉得不错，去年年初的时候就办了喜事，撒了喜糖。

我记得我当时还特别诧异的问老妈：“大表姐和那个男的不是才见过几面吗？”怎么就……结婚了？

“人到了这个阶段就是这样的，做什么都很快，等过不久你大表姐大概就会有自己的小宝宝了。”

对于一个曾经和你一起玩到大的人，突然就结婚还要生子的消息，我怎么都觉得十分的……不适应，再说，大表姐又不老，我实在是搞不明白。

胡乱的安慰了大表姐一通，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的厉害。

居然是来自我几米开外的戚轮希的求救短信，两个明晃晃的大字说“救我”，我朝他看了一眼，难怪他过一会儿又瞟我几下，他被章小敏缠的厉害，使劲儿朝我使着眼色。

“好了好了，就到这里了，我还要带戚轮希去看我的发小，先走了。”

我这个人若是任义气第三，第一二岂不是得双双殉情？我拽着戚轮希便跑了出去，他立马会意狂奔，章小敏的呼叫声最终在我们的身后远去了。

直到跑出了水泥路、十字路，到了野草和泥巴路，我们才停下来，哈哈大笑。

他这才放开了握着我的手，转而满脸通红的看着我。

冬天的田埂上惨淡的厉害，稻田里都结了冰渣子，草儿绿的少，枯黄的多，树枝也全部都光秃秃的。我告诉戚轮希，要是他春天、夏天的时候到这儿来，肯定是极美的，草丛里的蛐蛐蹦的老高，长长的触须像孙悟空头上的两根线。

“你的形容词总是这么……怪异。”

“但是你不能否认，我的语文作文总能够得到高分。”

“这对我来说没什么稀奇的。”

他还真是……

“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什么秘密基地？”

“我小时候经常去玩的地方，那时候……”

我的话还没说完，爸爸妈妈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让我们回家去。

看来我们是不能去我的秘密基地了，只能原路往回走。

他走在前面，时不时的要伸手扶我，但等我要把手搭上去，他又缩了回去，很快又伸出来，只是拉着我的胳膊。

我们俩说话，一问一答，一问几答，几问一答。

“小哼哼是你……谁的儿子。”

“我小舅舅，我外婆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我妈妈是大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欣欣是隔壁邻居家的孙女，大家的关系都很好。”

“你上高中以前都住在乡下吗？”

“嗯，我喜欢和外婆一起睡，外婆的身上总是有一种舒肤佳香皂的味道，不过现在我外婆喜欢和小哼哼一起睡，我失宠了。”

他忍不住笑了：“你可真幼稚。”

“我哪儿幼稚了？哪儿幼稚了？”

我气馁的跺起脚来，差点儿踩踏了泥巴路，他又赶忙扶住我。

“哟，小默啊。”彼时一个村民经过，是什么王叔叔还是李叔叔或者是张叔叔的，我一时不太记得了。

“叔叔，新年好。”我讨巧说道。

“新年好啊，你这是……找男朋友了？”

庸俗！“没有。”我讪讪回答。

“实在是太古怪了。”等那王叔叔还是李叔叔或者张叔叔走远了，我才嘀咕道。

戚轮希已经松开我的手，双手插在口袋里继续向前走，问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也没有。

我真是不知道戚轮希那么招人喜欢的原因，从庙里祭拜回来的外婆一见到戚轮希便问长问短，没一会儿便用“我们轮希”来称呼他，连小哼哼那小可爱团子都失宠了，只能跑回来拉我去玩跳棋。

等到吃饭的时候，戚轮希就坐在外婆的边上，上桌的都是我们家的亲戚，三个舅舅，三个舅妈，舅舅的孩子门，外婆，以及外婆的姐妹几个。我挨着爸爸妈妈坐，看着戚轮希在一众亲戚面前周璇，他又成了那个如鱼得水混得很开的班长模样了。被撺掇着喝了一点酒，他的脸很快就红了，却能言善道，讨得大家开心。章小敏就坐在戚轮希的旁边，可劲儿的给他夹菜，殷勤的让我想笑。

我心成想，戚轮希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今天早上还在经历那一幕幕的可怜人儿，我脸上的愁云突然兴起又终是褪去，一餐饭热热闹闹、七嘴八舌。

终于，又是唱着歌儿吹着冷风，我们大家一起回家。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啊嘿，嘿，我真的好想你，现在窗外面，雨一直下，剧情不再变换……”

老爸坚持要把戚轮希亲自开车送回去，等到了家还了楼上人家的破嘉陵以后，老爸就转乘着我们家的摩托要送戚轮希走。

临别时他就含糊其辞的对我说了一句话，五个字：“小默，谢谢你。”

再见，我站在巷子口，朝他招招手，看着他坐在老爸的后头，两个人一起消失在了昏暗的巷子弄堂。

关于过年的记忆，后来便没有什么不同了，在街上玩闹了几天，就去乡下住了，在乡下天天打扑克，和发小们一起看鬼片、玩炮仗、下棋、捉鸟。我临走时还下了一场大雪，大家穿着羽绒服裹着塑料袋打了一场雪仗。等回来以后，我又小感冒了一阵，林里逃回了街上来，天天腻在我家，又怂恿我去网吧打游戏。

我原想去看看戚轮希的，但又似乎彼此都很忙碌，消息总是很久才会回复。

快开学的前几天，我突然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

“小默，明天，陪我逛街好吗？”

他说话温柔的语调，熟悉的声音让我心下怅然，我是根本不可能拒绝他的任何请求的，我当即便点了点头，才意识到我应该说话才对，我说好，他很快便挂了电话。

我劝自己抱着一颗平常心，可是第二天我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我穿着过年的那一套新装备，还喷了一点儿老妈柜子里的香水，可等我站在镜子面前端详的时候，却仿佛看见了他们手牵着手一起玩滑轮时候的样子，这使得我的脸黯然失色，人和影子一样黑暗和隐约。

那天，我不就是穿的这一套吗？我觉得我得换一身衣服，等我脱衣服又烦躁的找出别的来套上的时候，寒意让我发抖，又打了几个喷嚏，头发变得乱七八糟，免不了又得重新打理。最后等我出门的时候，叶笙歌已经等在了我家巷子口，我已经迟到了好一会儿了。

“抱歉。”

“没关系。”

他总是以最大的宽容来包容我，但……也只是这样而已。

我心下忐忑，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新年快乐。”我说。

“嗯，新年快乐。”

虽然……新年早就过去许久了。

“我们去哪儿玩？”

“去买点儿东西。”他说，“雾聆的生日快到了，但是我不知道该给她买点儿什么，我想你是女生，多少能够给点儿意见。我能不能让她高兴，可都看你了。”他难得笑得眨了眨眼睛，露出俏皮的样子。

这就是这场约会的原因？

我尴尬的笑了笑，居然听见自己说：“哦……是吗？哦……包在我身上，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