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2/2）

我总是企图和叶笙歌创造一个“偶遇”，但我的运气却总是不太好。

现在，我鼓起勇气用我老早创造的那个正当理由去见他。不知道过了这么些天，他在艺术班里待得怎么样。

艺术楼坐落在学校的一偶，背后就是刚刚修缮过的高大围墙，围墙外头是已经没多少人住着了的老城区。居民楼很高大，和白桦树一样齐头并进，蹿向天空，但那里头通常没什么声音。安静的氛围和陈旧的风格显得十分神秘。

而通体白色的艺术楼区这里大树环绕，配合着围墙之外的陈旧和神秘显得更加富有艺术气息。

走到艺术生教室门口，站在门口怯生生张望了许久，最终在一个角落看到了他的身影。他没有穿学校的校服，上身是一件灰黑色的宽袖子大衣，说不出来是衬衣还是t恤，样子简单时尚，是他一贯的穿衣风格。那样的衣服总是分人的，或许套在别人身上永远不会如此好看特别。

他正在和同桌的同学说话，笑容比从前更加灿烂，竟然有些手舞足蹈的，正抬起手腕在比划一个什么东西。我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笑了出来。我叫叶笙歌出来，教室里有好多人在看着我，前排的人替我传话，我不知道为何就有一种自己现在就要当众表白的窒息感。叶笙歌朝门口张望一番，很快就从只有三十几个人的画室里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

我这才看见他把校服外套围在了自己的腰间上，系在黑色阔腿裤的腰身上，随着走路的姿势校服的袖子正在空中晃动着。

“小默，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

我在打量着他，他却根本毫不在意。好像越是相貌出众和自信飞扬的人越不在意自己的皮囊，只有自卑和虚荣的人才更加关注从别人视网膜上显示出来的模样。我有些羞涩的从自己的兜里掏出那一百块钱，还是他当初给我的那一张，十分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啊，我最近有点儿麻烦事，一时之间都把欠你的钱给忘了。”

“哦，没关系的。”他先是诧异，我觉得他是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很快他就着我的手推辞了一下，他的手从我的皮肤上划过，宽大的袖子在我的手腕上蹭着，好像用狗尾巴草故意挑逗一般。当时我整个人都不自在到了极点，不知道该把自己的视线放在哪里。

我低头看去，他的手修长纤细，很像漫画里画的那样，每一根都那么那么长，那么那么的精心布置。如果上帝是一个雕塑家，那么叶笙歌一定是耗费了那位雕塑家的诸多心意。

“就当是我请你吃饭的钱。”

“请我吃饭？”我的意识无数次出现断层，此时我又抬起头从方才的思绪游离中抽身出来。吃饭？他是要请我吃饭吗？那种令人振奋的想法短暂的从我的脑海中划过，直到我将他的话对照前后语境，失望很快替代了片刻的欣喜。“是啊，你当我同桌的时候，可是帮了我很多。”

我哪里帮了他很多？不过就是老师点他回答问题的时候悄悄告诉他几句，在老师走近的时候悄悄推了推趴在桌上睡觉的他。其实他不知道我有多喜欢推他时候的那种感觉，好像我和他有多么亲密无间似的。是我将沉睡中的他唤醒，也是我让他免于受到老师的指责。

我不自觉的把自己的细碎留海朝耳后别去。“那我也不能直接要你的钱，不如你下次直接请我吃饭好了。”我的心里当然是这么想，然而我的嘴上居然真的这样说了。

现在我整个人都为自己所说的话感到不可思议，我怎么可以这么冒失呢？这下他该会怎么回答我？我意识到自己生长心脏的地方正在发生地震，无论他给我的回答会是什么。

“你说的没错。”他说着，收回了钱，告诉我，“那下次我找机会请你吃饭。”

“嗯。”

我低着头，心里一时欣喜一时后怕，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很难简单的用几个单词描绘。我真感到神奇，别人的一句句话竟能对我的情绪影响如此之大。

说话间，一个同学从走廊那头过来，手里捧着几本陈旧的书。路过的时候就将其中的两本递了过来：“老叶，你要的书。”

老叶？他们这么叫他的吗？那人很快进了教室，叶笙歌捧着那两本书，眼睑下垂，修长的手指动了动，指腹摩擦翻开了一页。

“这是什么？”我好奇的问道。

“图书馆借的书，我们图书馆有很多好书呢，你瞧。”

他将书举起来，我看见那是一本讲绘画技巧的书。封面上是艺术生时常能看到的那种石膏像的素描，一个大的，几个小的，每一个都破损了一些，堆在封面上一块皱巴巴的桌布上。

“你经常去图书馆借书吗？”我问。“嗯。”他点点头。他的唇边总是挂着笑。“图书馆还有很多言情小说哦。”说这话的时候他短暂的抬头瞟了我一眼。

我有些讪讪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很不好意思：“嘿嘿，我总是不务正业的。”

“没事啊，我觉得爱看言情小说的女孩子都是很有少女心的，很可爱。”他继续翻着他手上的书，这下连脸都不曾抬起来。他漫不经心的话，随口说说而已吗？可是我却已经完全受到了震动。可爱？他在说我可爱？他是这么想我的吗？他真的觉得我可爱？我也觉得自己可爱了起来。

我看着叶笙歌，他有一张被上帝吻过的脸，还有动听的声音和温柔的个性，会让任何一个女生都为之心动的。在阳台上，这时候他的脸彻底被阳光照耀，皮肤洁白如雪，但又带着一点儿鹅黄的暖色调，是太阳给的基调，而他手上的一些影子投在彩印的纸上。

彼时透过楼下的高大乔木，吹来了凉爽的风，带着阵阵浅浅的花香。艺术楼可真安静啊！安静的好像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一样。

叮叮叮……

铃声突然响起，他合上书，看了我一眼，看到我在看他。

我马上移开自己的视线，“我该走了”，我急着说道。“好”，他说话的语调、音调很温柔。我感觉很高兴，很快“凸凸凸”朝楼下跑了。

没事啊，我觉得爱看言情小说的女孩子都是很有少女心的，很可爱……

我的脑海中不断的回想起这句话，心如掉入了蜜糖罐子里，所有春天才开的花在这盛夏的时节都开遍了，在我的心房里。

“咦？我的书呢？”下午第二节课结束以后，我在自己的书桌上下到处搜寻，那本上午数学课上我才刚刚看过的言情小说，突然人间蒸发了。

我很快狐疑朝隔壁那座瞟去，不及我发问，戚轮希就对我说：“做事情不要半途而废，你的书，我没收了。”

“你……”怎么会有如此大胆的狂徒？“我去上体育课了，你也赶紧过来，老师会点名”。他轻巧的说道，永远像是一个被剥夺了表情的机器人。等他走到走廊，我捶胸顿足站了起来，指着他的背影大骂。“你凭什么啊！你以为你是谁啊？！”他没有停顿继续朝教室外头走，只有我还留在原地气恼抓狂。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人能够这么对我，连我爸妈都没有这个权利，可他竟敢如此的胆大包天。我很快开始在他的书桌里头翻找，把他原本整洁的书桌翻得乱七八糟。我才不管他回来以后会不会大发雷霆呢！

前排张琪多管闲事：“你怎么能随便翻别人的抽屉？懂不懂什么叫隐私？”

“闭嘴！”我一声怒吼，威力十足，让站在她旁边的好几个人都脸色发了青。

“瞧吧，她就是这样，女土匪一样的人。”我听见他们在议论着，声音很大。

我不管不顾的继续翻查，最后连戚轮希书包里的每个拉链夹层都找过了，除了一个吃了一半的诡异蛋糕之外，没什么新的吓人的发现。

最终我拉着林里因为在教室逗留太久错过了点名时间被体育老师责骂，那天接下来的时间都心情烦闷压抑，丝毫不再拥有见叶笙歌时候的好心情。

你瞧瞧，人和人之间是多么的不同。有的人喜欢看言情小说，有的人觉得看言情小说的人很可爱，而有的人……

算了，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