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祭拜风波（1/2）

青鸾小心翼翼转过身，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转眼便到王丽娘忌日那天，顾霜卿早早起来收拾妥当，提着篮子出门。明君彦从宫里回来，远远地，就看见她站在大门口。

停下脚步，远远凝视着那抹孤单的身影，深邃的黑眸微眯，神色复杂。

她干什么？为什么突然跑出来站在门口？站在门口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提篮子？要离开吗？她终于受不了王府的生活，打算离开吗？

“王爷，王妃在干什么？”飞扬也觉得奇怪，一向待在清风阁的顾霜卿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明君彦微微摇头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这个女人的心思，他从来没看透过。

自从十几天之前他们发生冲突之后，明君彦没有再见过顾霜卿。要不是今天在这里突然遇到，他根本想不起她。

他的确曾经对她有过好感，有过怜惜，有过同情，但，他对她的好感，让她亲手破坏了。

她的心机、她的贪婪，让他感到恶心。每次想起她阴狠的语气、扭曲的面孔，他对她的好感便慢慢消失。

在知道她的真面目之前，他偶尔会想起她。知道她的真面目之后，他渐渐将她淡忘。十几天的时间，他感觉自己已经忘得差不多。或许，半年之后他连顾霜卿是谁都不知道。

站了许久，顾霜卿忽然微微转身。她侧着身子，看王府一眼，僵硬地走开。

该死的明君彦，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还偷偷摸摸站在暗处看着她，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要离开吗？”飞扬有些紧张。

“跟着她。”明君彦想也没想，立刻跟上去。这女人到底在干什么？要离开？还是……

跟了一段路之后，发现她走进一家香烛店，用金钗换了些冥纸香烛。

“顾姑娘好歹是三王妃，居然用自己的首饰换这种东西。”飞扬忍不住心疼，摇头感叹。

他瞥明君彦一眼，继而盯着顾霜卿的身影。

“什么意思？”明君彦当然明白飞扬话里有话。

“我只是替顾姑娘不值。”他已经改口称姑娘，反正王爷从不当她是妻子。

明君彦白他一眼，无话可说。

他之前的确没有给顾霜卿身为王妃该有的待遇，不给她用度，没给她做过衣服，更没有给她置办过首饰。比起三个侍妾的奢华，顾霜卿连丫鬟都不如。

片刻之后，顾霜卿转身离开香烛店。明君彦主仆见状，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一个时辰后，三人已经站在乱葬岗。

举目望去，到处是无人打理的荒坟。破败的墓碑歪歪斜斜，损毁的木牌七零八落。在那丛生的杂草中，不知埋葬了多少堆白骨。秋风拂过，似乎听到一阵阵凄哀悲鸣。

顾霜卿神色如常，对诡异的气氛浑然不知，平静地穿梭在杂草中。

明君彦和飞扬在战场上见过尸骨成堆，对这些荒坟没有太大的感觉。顾霜卿一介弱女子，居然敢一个人到这种地方，着实让他们佩服。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不约而同地佩服她的胆识。

不知道走了多久，顾霜卿在一座孤坟前停下脚步，她怔怔地看了许久，缓缓蹲下身子，扒开缠在墓碑上的藤条，顺手清理坟前的杂草。

扒开杂草，碑上的字渐渐露出来——先母王丽娘之墓。

明君彦微微诧异，原来，她娘葬在这里。

王丽娘好歹是顾丞相的元配，居然葬在这乱葬岗。顾丞相的狠绝，令人发指。

顾霜卿倚着墓碑而坐，脸贴在墓碑上。

她清澈的眸子里缓缓掉出一滴眼泪，顺着墓碑滑下去。

“娘。”顾霜卿喉头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娘，我来看你了。你一个人在这儿，孤单吗？娘，你在下面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自从十二岁开始，每年的今天，她都会到这儿来。她会哭，只流一滴眼泪，不多，不少。对她来说，一滴眼泪就够了。这滴眼泪是证据，它象征着顾家人的无情。总有一天，她会报仇。用一滴眼泪为证，她会报仇。

十几年前，王丽娘死后，顾家人没有将她葬进顾家坟地，而是丢到乱葬岗。

后来，她遇到师父，师父帮她找到母亲的坟，移到这空旷的地方重新下葬。

她们师徒找到王丽娘尸骨的时候，已经不全，被野狗刨走不少。当时看着娘残缺不全的尸骨，顾霜卿哭了，流下一滴眼泪。

姓顾那一家子，不但毁了她娘一生，还让她死后落得个尸骨不全的下场，这笔账她会好好算。

靠在墓碑上，顾霜卿轻声呢喃：“娘，你在下面要好好保重，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好。”

用火褶子点燃香烛，她顺手将冥纸点燃，一张张燃烧。她静静地，看着火舌吞没冥纸。

一阵诡异的风吹过，白烛火苗突然剧烈跳跃，似乎要熄灭。燃烧着冥纸的小火堆乱了，些许燃尽的灰屑随风而起，飘散在空中。

顾霜卿眸光一冷，微微侧目。她的手探进左腰侧，伸出来的时候，手心捏着三枚闪闪发亮的银针。

“王爷小心。”随着飞扬的惊呼，烛光熄灭，一张张未烧的冥纸被风吹起，漫天飞舞。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迅速地移动着，大地早已被昏暗笼罩。萧瑟的秋风更加激烈，杂草晃动，漫天飞舞的冥纸一张张落下，乱葬岗上弥漫着诡异。

冥纸落完，一群黑衣人迅速从草丛中蹿起。各式各样的武器发出煞人的寒光，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

对方十五人左右，个个身穿黑衣，脸上蒙着面巾。

飞扬挡在明君彦面前，握紧不离身的宝剑，戒备地看着他们。他早已经感觉到周围的杀气，本以为有人要暗杀王爷，没想到他们居然明目张胆地与他们对峙。

草丛中又走出一人。那人身披黑色披风，脸上罩着一副银白色面具，全身弥漫着诡异的杀气。

明君彦推开飞扬，冷冽的目光射向戴面具的男人。这个男人应该是这群黑衣人的首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是刺客，为什么不暗杀？

戴面具的男人亦看着他，冰冷的目光犹如利箭。两个同样有霸气的男人对视，气势不相上下。

“传闻三王爷骁勇善战、武功高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戴面具的男人冷冷开口。

“愧不敢当。”明君彦回答得云淡风轻，嘴角还带着一抹轻笑。

“好胆色。”戴面具的男人语气中露出赞赏。面对如此阵势，他居然能镇定自若，三王爷果然名不虚传。

明君彦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他微微瞟顾霜卿一眼，“她是你的女人？”

这个女人的确是女人中少有的极品。过人的胆识，过人的冷静，容貌亦是上上。

普通女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早已经昏过去，而这个女人居然镇定自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烧冥纸。

“如果我说是呢？”明君彦斜睨一眼冷静的顾霜卿，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他和飞扬绝对有把握逃跑，如果加上顾霜卿……他没有信心。

“很独特的女人。”无论是气质还是胆识，都让他欣赏。

“阁下大费周章，难道是想要本王的女人吗？”明君彦轻笑，嘴角扬起一抹慵懒的笑意，笑意却未达眼底。他表面上安然自得，实际上万分戒备，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我敬三王爷是英雄，不屑用下三烂的方式杀你。”是的，他要杀他。

“是谁让你们来杀本王？”这些人是杀手，他们身上杀气很重。

“王爷不知道道上的规矩吗？”

明君彦的确如传说中聪明。“抱歉。”明君彦回以优雅一笑。杀手界的规矩，不透露雇主资料。

“很可惜，我们是对手。”戴面具的男人言辞之间有惋惜。

明君彦的目光淡淡瞟顾霜卿一眼，“放过她。”

江湖中人重承诺，只要他答应，就不会伤害顾霜卿。

“看不出王爷还是怜香惜玉之人，不过……”声音骤然变冷，“斩草要除根。”

事实上，他也舍不得杀那个气质独特的女子。她的冷、她的傲，跟他倒有几分相像。

飞扬性子烈，终于忍不住出声，“你到底是谁？”

他冷淡地宣布，“阎门门主。”

武林中两大杀手组织之一。两大杀手组织，一是阎门，二是扶卿的二师兄的鬼门。

“能死在阎门门主手里，是我明君彦的荣幸。”即使是在这个时候，明君彦的情绪依然没有太大波动。

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寒光，黑眸中掺杂着一抹复杂，“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