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如胶似漆？伉俪情深？（1/2）

段书生饱读诗书，性子沉稳严谨，夫妻二人待人温和宽厚，他对桑染却很是严厉，稍一调皮便上戒尺，桑染不肯安分，于是一双小手时常是红肿的。

桑染的娘心疼的紧，却也知道自家相公的用心，也明白“慈母手中多败儿”的道理，于是只是在桑染睡时进去给他抹药。镇上有许多人家慕名而来，将家里的孩子送到段书生处管教，段书生便又变成了教书先生。

段桑染从小性子冷清，除了爹娘和陪伴他长大的一只白净的猫儿亲近，便只与隔壁赵伯家从小订下娃娃亲的小岑儿稍微能说上几句话，可比起小岑儿，他似乎还是与那猫儿更加亲近，无论何时都要抱着，或是将猫儿放在他视线所能及的地方。

那猫儿也稀奇，只与段家人亲近，其他人想与她亲近，朝着她走过去，却远远的躲开，睁着一双湛蓝清澈的大眼睛，慵懒的打量一番，莫名生出几分矜贵来。

湫时陪了他一世，看他从只知道“哇哇哇”啼哭的小儿，变成垂髻的调皮孩童，再变成鲜衣怒马的翩翩少年郎。看着他从一无所有的书生家的儿子到建功立业，变成倾权一世的丞相，左右不过三四十年光景，他每一世都有雄图大略，却也总是薄命。

桑染拒绝皇帝赐婚，众人皆以为他是念着自己青梅竹马的赵家姑娘，连对他青眼有加，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都不屑一顾，虽然从此称病还乡，却并未如世人所愿娶了他青梅竹马的赵岑。

而是带着他的猫儿，寻了一处无人知晓的荒山定居下来，从此不再问世，湫时也知他是欢喜谁多一点，亦或是谁也不喜欢，可她终究是陪他到最后人。

她见惯了人间的生老病死，本以为是不会有太多心情，可桑染年纪轻轻便因疾病故时，她心里还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再奔下一世去罢了，她心里想。都忘了上一世决定奔他这一世来时，也想着不过就好生陪他一世罢了。

……

于是湫时始终跟着他，将凡世间的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悉数看遍，她变成过一两世人的模样，绯红色的轻纱摇曳，她手执面扇，悄悄地藏在人声鼎沸的集市中，只为了看一眼打马而过的他。

彼时他与面容姣好的公子小姐一起，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清俊面孔上的笑容礼貌却疏离，湫时与他清亮的眸子对上了，于是慌慌忙忙的避开，再回首时那人已消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只有相近的店家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她面前，毫不犹豫的递了一支玲珑剔透的兔儿灯过来，笑容憨厚朴实。

“姑娘，这是方才那位骑马而过穿了黑衣裳的公子选中送你的。”

湫时手中摇晃蒲扇的动作顿住，她怔愣了片刻，笑着摇了摇头，“你是否认错人了？”

店家也摇了摇头，笑容大了几分，“不会认错的，那位公子说了，是这里穿绯红衣服的，容貌最好看的那位，的确是你无误了。”

于是湫时斟酌再三，还是趁着月黑风高，翻了大安国漱安将军的府邸，她好说歹说是冥界赫赫威名的女君，为何在一介凡人面前忸怩？

她对自己的身手很是自信，没捏隐身决，也没驭什么仙术，利落的翻了院墙，轻巧的落在了假山环绕绿树成荫，看起来有些奢靡的宽阔庭院里。

远处笙歌阵阵，隔着湖心亭轻渺的纱帘，隐约可见舞女歌姬曼妙起舞的身影，锦衣华裳的公子少爷觥筹交错，天上是皎洁清冷的月，地上却热闹的如同白昼。

这便是这一世的他，漱安将军的府邸，湫时饶有兴致的顺着不引人注意的阴暗树荫绕了绕，他每一世出身都极其不错，最后都能出落成个王公贵族。

“漱安，我有什么不好？令你如此嫌恶？”

有清亮却刻意压低的女子质问声传来，声声泣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湫时听见“漱安”，伶俐的停住了脚步，一闪身藏在了一棵高大隐蔽的树后，竖尖了耳朵听着。

“公主，你没有什么不好，是属下不好，配不上公主。”是湫时再熟悉不过，每一世都大同小异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的声音。湫时记得上一世他也是这样拒绝了一位心仪他的公主，说的话都与现在说的大同小异，唇畔便有笑不经意的弥漫开来。

她躲在树后，直到有“窸窸窣窣”的，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和女子低低的哭泣声散去，才从树后探出个毛茸茸的，簪了支木钗的头出来，却突然被人往头顶轻轻的敲了一下。

“意之，今夜听见的莫要随处与人说，免得公主恼羞。”清冷低醇的男性声音。漱安将她认错了？湫时愣住，低着头，心里思绪万千，一时不该如何是好。

“听见了没有？”月黑风高，树影摇曳，夏时的风还带着暖意，吹动着树叶有“簌簌”的声响，有冰凉皎洁的月光落下来，刚好有浅浅的一圈光晕透过层叠的树叶，落在湫时洁白无暇，仿若璞玉的面孔上。

似乎连空气中微微流淌着的风都停止了，周围寂静的只有两人清清浅浅的呼吸声。

“是你？”漱安声音扬起，难得的有了弧度。

………………(?????)………………

他说的是……

你？

湫时怔愣着，看来今夜店家口中送她兔儿灯的玄衣公子，的确是这大安国的漱安将军无异了。

湫时借着月光静静的端详他的面孔，这一世的漱安眉目还是一样俊朗，如远山开阔，有棱有角，每一世都是这样的好相貌，怪不得总有凡界女子心仪他。

漱安见她被抓到也不跑，反而呆呆笨笨的立在原地，也不像是个刺客的模样，于是将心里的警惕放了几分，他环顾高耸着的院墙，他镇南将军府上历来戒备森严，说她不是刺客，可她又是如何闯进来的，又有何目的？

“你倒是厉害，敢夜闯将军府……”漱安眉目比月光都要皎洁冷清，不自觉的便上前了一步，湫时随着他紧逼的步子往后退，颈上却突然感受到几道轻巧快速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