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只如初见（1/2）

逆天改命，这是天罚。

湫时硬着头皮，堪堪躲过好几道金光灿烂的天雷，掳着安安静静，不慌不忙，仿若个傀儡娃娃一般的浦玥躲进了这个山洞。

……

她从火堆上拿起用树枝串起，被烤的金黄酥脆的一尾小鱼递给对面坐在不远处，穿着白色囚衣，面无表情的，安静的用一双澄澈清亮的双眼打量她的浦玥。

“尝尝？”湫时扬了扬下巴，又将小鱼递近了一些。

中间的篝火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伴着摇曳着的温暖明亮的烛光，将湫时的面容都染上一层温柔的黄色光晕，眉是眉，眼是眼，缓缓地与他那副画上的人重合。

浦玥接过湫时手里串着散发着鲜香四溢的小鱼的木棍，目光却还是静静的，没有对这个突然从囚场从天而降带走他的少女产生半点怀疑与疑问，仿佛一切都只是平常，是在他王府里的一个稀松平常的午后。

湫时的指间不经意的碰触到他的，是让她有些惊讶的冰凉，冰凉又柔软的触感仿佛是触碰到雪山上初融的冰水，湫时偏着脑袋仔细想了想，然后向着那边轻咬慢咽，虽然看起来落魄举手投足间却依然极有涵养的浦玥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浦玥咀嚼的动作顿住，他抬起头来，依旧是沉静如水的目光，落在湫时脸上，“何以见得？”温润的声音与湫时记忆里那人的声音相差无贰。

他白色的囚服沾染了许多尘灰，连着额前散落的几缕碎发，显得有几分狼狈，却又从狼狈中透出几分潇洒不羁来，上一世的浦玥没有穿过囚服，所以湫时倒没见过他身上的这分风韵。

她自诩历来不爱财也不爱色，再说冥界四域之主个个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她见的惯了，所以再好看的男的也不能掀起她心湖的一丝涟漪，可她现在却突然的怔愣了片刻。

湫时一晃神，浦玥已经欺身上前，离她不过咫尺，篝火被他带起的微风摇曳起来，山洞里都是忽明忽暗的温暖光芒，湫时却突然觉得有些凉，而这分寒意是从浦玥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是谁？”他终于问。

嗓音较方才的清朗多了几分晦暗的喑哑，湫时一抬头便撞进他坚实硬朗的胸膛，湫时心跳莫名便乱了一拍，她故作镇静的凉凉一笑，顺手推开面前如山棱一般坚实却冰冷的胸膛，直直的望进清亮的眸子里。

“你都快死了，还管我是谁？”浦玥温热的呼吸落下来，湫时又陡然觉得热，脸上都有些发烫，她索性“唰”地一下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尘灰，居高临下的看着缓缓抬头看着她的浦玥。

“不管我是谁？我都救了你的命！”湫时故意拿捏出一副倨傲的模样，想要掩饰方才的失措，山洞里的火光依然摇曳，映照在脸上，将她脸上的红晕掩盖住。

浦玥抬头看了她片刻，然后浅浅的笑开了，颊边居然浮现出一个小而浅的，温柔的梨涡，“可你不是说我快死了么？所以你救不救我，我都要死，又有得什么区别？”

他倏忽露出的柔和神色，像一只小小的幼兽，浑身都是柔软温暖的毛发，只是偶尔呲牙咧嘴，露出白嫩的乳牙，那身影在湫时眼里渐渐上一世年少时的浦玥重合。

同样是小小的，却懂得许多道理，不经意间便露出尖锐的小牙齿，对付比他打上许多的人，也能将其咬的生疼。湫时心底倏忽温柔起来，然后又一个怔愣，方才恢复柔和的面部表情顷刻间又严峻了起来。

她不应该对一个凡人生出这样的情感，上一世的浦玥如是，他亦如此。

浦玥毫不在乎湫时忽明忽暗的神色，他在她方才坐的地方的周围寻了个舒服地方坐下，又换了个舒服姿势，然后格外舒适惬意的枕着手臂往身后柔软的稻草上一仰，微睐着眼看跳跃着的火光。

“若我额娘还在世，见了你大概会有几分欣喜吧……”他声音轻而远，仿佛喟叹，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亦轻松温和了许多。

湫时有些疑惑，火光摇曳，山洞外是骇人的轰隆雷声以及哗啦啦的大雨，时不时还有几声野兽的嘶鸣，她在那渐渐升腾的青烟与温暖的火光里松懈了下来，缓缓的蹲下来，目光直直的落在摇曳的火光中。

“我额娘见了我都不大开心，为何你额娘见了我反而要欣喜？”说起额娘，她恍然便想到她那只亮着几束阴森鬼火的大殿中，和持剑朝她心口而来的女人。

早已是她夜里的梦魇。

“咦？”浦玥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挑眉望了过来，刚好看见她点墨一般清亮漆黑的杏眼里，恍如流淌着的清水般跳跃着的几团火焰。

突然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仿佛他千百年以前，也是这样看她的，浦玥愣了片刻，又看她，才恍然，大抵是看画上的姑娘看的多了，所以如今看她，才发现面前这人要比画上的还要美上几分，且更加生动了。

湫时对他的轻咦恍若未闻，她轻柔恍惚的目光依旧落在摇曳的温暖火光里，却又像是穿过那摇曳的火光，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面上的神色也十分恍惚。

他等了片刻，才轻声道，像怕打扰到湫时一般，“我有副画像……”湫时清亮通透的目光循着他的声音望了过来，浦玥轻咳了一声，“画像上的人与你长得相差无几。”

何止相差无几，简直仿若一个模子里印刻出来的，可他怕湫时不信，毕竟这样的说辞，听起来实在太老套了一些。

湫时恍然，轻轻挑眉，点了点头，“然后呢？”她神色间平常淡然，没有调侃戏谑与怀疑，反而是真真切切对他娘亲有几分好奇，倒让浦玥有些意外。

“娘亲在有我之前于深山中一座寺庙里偶遇了一位高人，高人给了她一副画像，说画上的人能替我渡过一劫……”之后他便不再赘述了，心头却有短暂的几分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