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浊夜，快刀斩乱麻（1/2）

距离涂灵山最近的城池是那瓷，历代涂灵山使者大多从那里出发。它好歹还是个城，有皇室的士兵把守，看起来不至于太过火。康西也有城主府，而泰隆只是个没落的小村庄，穷的可怜，近几年有钱的都搬去了康西，不愿再留在这里。

“路有冻死骨”这句话真的不足为过。

尽管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三人看了后依然只能沉默。

三匹马停在一边吃草，也感受到了这个哭泣的城镇，吃的格外慢。

千碎靠在树下半睁着眼，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泰隆对他的影响第一面最大，之后就变成了平淡，“这没什么，分内的事而已。思考的事交给他们俩，我只砍人就好。”

阿醒进城转了一趟。城中也没有什么，生活上还不如他们在涂灵山。富裕一点的混个温饱，穷的不是渴死就是饿死，要么被穷困逼疯，干出点什么事来，使泰隆更加伤痕累累。

心醉不看不说，不闻不问，泰隆的一切这里他最清楚。涂灵山有专门的情报部门，一直对他是开通的，他随时都可以进去，阅览天下大小消息，小小的泰隆也在其内。

泰隆是几十年前从南方迁过来的一个村子，人口不多，只有百余人。那时的泰隆尚有欢笑，虽不富裕，人们安居乐业，日子幸福美满，也让附近的人羡慕，都搬了过来。

然而泰隆临近涂灵山，涂灵山使者出山时最先整顿这一片，一些和涂灵山有仇，和皇室有仇，或者要试探他们实力的人都在这里埋伏，截杀涂灵山使者，而他们大多是被杀，这片土地干涸了多少猩红？埋藏了多少枯骨？数不尽...

在城中行走时，镇民们有的瞧来一眼，有的低着头，也逃不开疲倦，泰隆太需要改革了，

阿醒慢慢的骑着马在前面，心醉抬头看天，千碎抓着马绳犯困。三人静静地，路也静静地。

“怎么回事。”阿醒沉默许久，低低的问。

“四年前就这样了，镇长和副镇长没办法，干脆也不管了。上任镇长向临近的康西求助过好几次，老城主也很仁慈，愿意帮助，但受到未来女婿的阻挠，最终没有帮成，泰隆就一直这么没落了下去。”心醉平静的陈述这个悲惨的城镇的故事，声音听不出情绪，似乎在历史之外。

泰隆很穷，已经到达心醉预料的底线，他看着满目疮痍的村庄，目光平静，心底愈加冷漠。

晋国已经腐败透顶，正在走向灭亡，涂灵山和皇室们有心无力，无法挽回，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最后导致的就是暴乱，普通人们揭竿而起，推翻旧朝，建立新政权。

历史大体都是如此，不会有多大的变化，

无论月氏是否真的存在政治上的问题，他必须是失败者，正义是胜利者书写的荣耀。

“说下去。”阿醒的口气依旧平静。

心醉抿唇看着她，阿醒直视他，没有一丝逃避。“依泰隆现在的情况，自救几乎不可能，最好是借个外援。”

“康西？有必要绕这么大个弯子吗？”阿醒眯眼。

“有没有必要不是我说的，是历史说的，就看你信不信我了。”心醉不再多说，队伍再次陷入沉默。

在泰隆逗留了一会儿补充消耗，稍作修整，三人马不停蹄的走上了前往康西的阳关大道。

半天的路程，转瞬即过。

康西比泰隆好一些，起码它有月氏罩着，是皇家规定的城市，处在晋国的板块上，有政府任命的管理者，虽然乱但大纲没变，整体格局没有太大的变化，有人手有财力，修复起来相对容易的多。

康西的收成也不算好。每家每户勉强度日，闹灾荒了就饿两天，大不了新年还穿旧衣服。人们不奢求什么，只希望和平，但康西乱，涂灵山不得不出动，导致这几天康西的人们警惕的盯着每一个进城的陌生人，闹得人人睡不成好觉，对涂灵山怨声载道。

阿醒三人进城时，少不了人们警惕的眼神，心醉全权无视，阿醒目不斜视，千碎先是看了一会儿又看看他们两人，最终保持沉默。

不约而同的，心醉和阿醒都骑向城主府，现在的城主是皇上刚登基时批下来的，清廉正直，当值十余载，无功无过，还算太平，也受人民爱戴。

叶老城主妻子早去，留下一个女儿叶青，一直当宝贝宠着，呵护长大，她也难得的没有骄傲，还很孝顺，叶老城主也很欣慰。

历史在这时转折。半年前，康西来了一个人，董少。他在康西的两年，使叶青对他从一开始的厌恶到好奇再到爱慕，现在一心拴在他身上，连父亲也不顾了，甚至曾为了董少跟叶老城主大吵，气的老人晕了过去。

于是，现在的康西看似是叶家的，实际上董少已经借叶青之手先后夺取了一半的控制权。叶老城主斗不过董少，又在城主和女儿之间徘徊不定，导致董少愈加嚣张，康西几乎要改姓为董。

城主府花厅，接待来客的地方，三人正坐在那里饮酒。

叶老城主两鬓斑白坐在上座，茶饭吃得皆无味，浑浊的眼睛一得闲就盯着叶青，即使越看越心痛。

对面坐着的董少自然注意到了，他略显懒散的坐着，垂着头和叶青说些什么，低低的笑，叶青趴在他怀里给他剥葡萄，听到了什么搞笑的，咯咯地捂着嘴笑，花枝乱颤，董少揽着他的水蛇腰，一脸惬意。

叶老城主颓废的垂下头喝了一大杯酒，难不成，真要他为了女儿的幸福，让董少上位？不行，这孩子整天不务正业，一看就不像好人，康西交给他怕是不妥。那自己大义灭亲，害死自己唯一的女儿？老伴临走时托付自己要照顾好女儿，自己竟然要...唉，我怎么下得去手！

叶老城主唉声叹气，愁眉苦脸，董少饮着酒，眸中算计闪过，看来，只需要一把火了。

“城主大人，涂灵山使者前来拜见！”士兵慌张的跑了进来，急切的说。

叶老城主一惊，杯子掉在地上。董少嘴唇勾起，关切的询问，“岳父大人，您没事吧。”叶青也扭过头，“父亲，涂灵山的使者一来，肯定要任命相公为城主，您就不要再倔了，安享天伦之乐吧。”

叶老城主看着她气血翻涌，“请使者进来。”他只能寄希望于人们讨厌的涂灵山，希望皇家的眼光不会错，能够解救康西。

“这就是城主府？不是吧，康西果然是个小城啊。”千碎啧啧谈论。

“比泰隆好多了，起码还有个城主府。”心醉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叶老城主抬头看向门口，董少也挑眉望去。

一眼望去，三个人整齐的并肩走进来。阿醒站中间，心醉在左，千碎在右，青龙白虎之势蓬勃而出，三位一体，三个人的气势冲击着宁静的花厅，叶老城主和董少同时瞳孔一缩。

厉害！这是三个非同寻常的人！

涂灵山仅一个亮相就让两人提起了全身的警惕，本来可以忽视的敌人顿时成了头号对手。

“叶老城主，涂灵山队长阿醒携两名使者前来拜见。”阿醒的礼数十分周到。

“使者快起，老夫可受不起如此大礼！”叶老城主连忙起身将她扶起来。

“使者快坐，一路车马疲劳，想必饿了吧，小婿与岳父大人准备了好酒好肉，请各位尽情食用。”董少摆摆手，连站都不站起来，当白脸当的十分轻松。

“董少城主有礼了。”阿醒点点头，显然认出了他。仆人搬来桌子，三人也坐了下来。

“咦，菜色不错啊，看咱们这关系，我就不客气了。”千碎目光贪婪的扫过餐桌，悠哉的说，一本正经的开始捋袖子。

董少只感觉被他看过的菜都沾上了他的口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厌恶的皱了皱眉头，筷子停在半空不知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