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生三辈3（1/2）

福海继续说：“人气这东西，不是说来就来的。要么你特别有钱，别人看中你的钱，所以家里热闹。要么你对别人有恩。像他俩那样，一个农民能干的坏事干尽了，亲朋臭完了，现在哪里还有人气。有三分力量的人都不上他们的门。退一万步说，同住一个屋里的父子间都够冷酷了，别人还敢上门。他俩现在想有人气就得从点滴做起，帮助别人。他们又不是那种人。还活着的父子三代人，现在张口闭口就是钱，他们除了向别人吹嘘钱，还能说些什么呢。书上说的多好，傻瓜就像一个大鼓，自吹自擂，却不知道内心的空虚。他们一家人确实因为内心空虚的得不到亲朋及村民的促膝交谈的温暖，所以别人一与他们搭腔，他们出口是钱，闭口是钱。好像离了钱就不会说话。拉家常就是夸人善。他们一生没有做过一丝积德的善事，到了老年又与别人拉些什么家常呢。大多数人可以畅所欲言，谁愿意跟他俩陷入窘境。所以他俩只有通过赌桌从老年人那里得到一些快乐的慰籍。再声名狼藉的人，只要他好堵，都有牌友。麻将就这么一点好处，兼收并蓄。棺材脸倒是不说钱，谁知道这块石头心里装着什么。她从不与妯娌说话，倒是跟咱奶奶说话。什么时候她从城里的那位女儿家回来了，第二天必会穿戴一新地来到咱家门前与奶奶坐在一起，专门向奶奶夸耀半个钟点。只是一顿，要看她第二次与奶奶坐在一起，也得等到她再次从城里回来。不过，现在是没门了，奶奶不是没魂的人。她从不进咱家的门，就咱俩结婚时，她也没来，倒是让福喜的爷爷空手来了。村里谁家有红白事，他俩也不去扎堆。当然，也没人请他俩吃喜。”

“你们两家也不热乎。”

“到底是什么时候彻底断亲的我也不清楚。老屋与他们是邻居。他俩可不管亲不亲的，只要有侵夺别人财物的机会，就侵夺。加上他与亲生父亲都活不养死不葬。所以爷爷就不跟这个堂弟打交道。性情不真，他俩跟别人说着说着就能开骂了。爷爷倒是与那位傻堂弟来往着，他俩叔伯兄弟来往的很热乎。无意中就把福喜家孤立了。直到爷爷去世时，长命主动上面披麻戴孝，那时他没有长辈亲戚，又受父母压迫着，所以迫切想与我们家往来，再说又是邻居。所以，奶奶就让他偕同妻儿当孝了。”

“棺材脸夫妇最终是不是与那位活不养死不葬？”

“活不养是事实。要知道，人一进入古稀之年自然就会产生落叶归根的想法。待一旦躺在床上弥留之际，最想念的就是见不到的亲人。更何况福喜那时候已经懂事了。新一代人往往是老一茬人仇恨的调和剂。老祖宗有这个想法，但是又做不了主，侍候他寿终正寝的儿媳妇可是家里那秤砣的。经过人们的斡旋，丧主一家终于网开一面，只准长命一家披麻戴孝送埋，不准进门。这道免死圣喻对棺材脸的子孙儿女来说可是蓬荜生辉。棺材脸一家是长门，是太子门，在发丧祖宗的事情上，长门不能传承正统，是何等滋味呀。他们不赡养老祖宗已经感到人们在戳脊梁骨，有的当面挖苦，指桑骂槐。老祖宗死了，他们一家三代人送不了终，那多没面子。现在，他们是争取到了披麻戴孝送埋的权利。但是长门的地位他们要趁势夺回。而棺材脸妯娌一家的想法是，让他们送埋就可以了，谁让他们抹杀春晖恩将仇报。所以，下葬那一天，没一个外人想到兄弟两家会开战。依照风俗，长门扛大幡，小门握小幡；在妇女哭丧的队伍中，依照风俗应该是棺材脸充当领头羊。但是，棺材脸妯娌的意思只是让棺材脸一家送埋，意思很明确，只准在巷子里开始送埋，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要让长门一家心里感觉像是披麻戴孝的旁观者。既然老祖宗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尽孝，死了自然不能让你们显示出尽忠。因此，一出殡，披麻戴孝的兄弟两家就用手中的柳枝哭棍打起来了，一直打到陵园祖坟。要说最无地自容，就是棺材脸的亲家们。棺材脸他俩是为了钱，只要达到目的，颜面对他们一钱不值，好像他们内心天生没有良知。棺材脸的母亲去世了，报丧的不知是开玩笑还是没有领会丧主的意思，竟然给棺材脸一家报丧了。自从棺材脸与娘家侄子吵架后，就不往来了。棺材脸夫妇偕同子女去娘家奔丧，一进入娘家门就被娘家人轰出门。在发落老人方面，他们已经有了一次教训，这确实难得，可以说是经验丰富。她与娘家的力量悬殊是明摆着的，她就是丧家狗。因此，他们夹着尾巴灰溜溜返回。一路上对报丧的人发了不小的脾气，骂翻了天。”

“只会就没有人调好了。”

“谁吃饱了撑敢为他们调好。上次是可怜垂死之人，并不是为了他们恢复名誉。再说，棺材脸也算是超脱之人。要是她没有生儿育女，可真成了孤家寡人。兄弟姐妹，侄子外甥中没有一个认她这门亲。她是彻头彻尾让娘家人给否决了。为先人立的墓碑上也没有她的名字。当然，也不知道是她长着棺材脸，还是有什么心病，一般很难见她面挂笑容。也没有人与她说笑。人最起码有自己的欣喜事吧，但她就拉长着脸，哼着什么。在对外人方面，她的心确实有着日本鬼子的硬度与冷度。这是愚昧，愚昧到超脱善良。”

“毕竟人家现在安逸了。过去的往事自然萦绕心头，成了噩梦。人有了噩梦就想摆脱。他们在心中的忏悔我们当然听不到。要是他们真的向曾经遭受他们搜刮的人道歉，那真成了升华。”

“他们经常说别人的坏话。他们要是真的想升华到你所谓的境界。棺材脸就是他最为沉重不可破的桎梏。对他来说，难道妻子不是桎梏吗。在思想行为方面，他不该娶棺材脸，从而毁了整个家庭。”

“那样说来，他是最自私自利的。他抹杀春晖是为了自己的财富，他扶助儿子买车又是为了晚年。”

“不，他俩从不忧愁晚年。给长命买车只是为了与娘家侄子搅和。棺材脸夫妇锱铢必较搜刮的钱财只是他俩的，谁也没份。经过与两头父母活不养死不葬的战争，他们看到，儿女在父母与祖父母的决择上，不论对错，总是与父母站在一起。所以，他俩从不娇惯内外孙子。唯独他们没有注意到孙子从他们那里承袭了什么。他俩的自私自利对子孙脾性的浸染有多么严重。给你阳光，你就灿烂；给你河水，你就泛滥；给你笑脸，你就犯贱。这话用在长命身上最为合适。自从买下拖拉机后，长命就目中无人，不会说话。他除了吹嘘起来会信口开河脚踏实地，至于奔小康来，他哪有驾辕的气力与头脑。在对待子女上，他完全承袭了父母的思想。也是有了父母对他俩长久的欺压，让他彻底想通了。他从不没日没夜地劳碌着为子孙积攒财富，就种着那十多亩耕地。上梁不正下梁歪，上有瓦片，下无谈笑之地，就是他们今天的地步。人们认为不道德的、败坏的行为，他们家男子都认为是好的、众所艳羡的。棺材脸的丈夫用夸耀的口气告诉别人福喜一年里手机就换了四部。长命说，我儿子弄大三个女人的肚子，是我儿子的本事。”

“福喜真弄大了三个女人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