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无计空叹（1/2）

师父说出自身所忧之事，并要为莫邪毁丹。

慕白身为玄门弟子，自然知晓封印内丹比毁丹艰难得多，但他想及青峰山一役，有些不解，问道：”当年傅天在青峰山被鹊山斩杀，我听师弟们谈及经过，便是渡了内丹，以他本身修为，也当不致如此轻易便被人取了脑袋去，可见他的修为并非极高。却为何莫邪所渡的修为竟如此高，连师父都无能为力？”

无尘摆了摆手，道：“傅天修为之高，便是我们众玄门联手也难以制服，当年若不是他信错旁人，遭人暗算，蛮荒山一役，他们也不至于死伤无数，他在青峰山也不致选择渡丹这样的下下策，而不去试着一博。”

慕白愣了，他虽参与青峰山一役，并不知有此隐情。但师父说得如此郑重，想来不会有假，如此说来，莫邪体内内丹之力远超自己预计，难怪连师父都忌惮如此。

慕白不死心，一想及莫邪这多年不能修真炼气所遭受的白眼，心中便很不是滋味，自己心内总存着一个隐隐的念想，有照一日莫邪或可引导内丹之力。如今若是废丹，这一点想法也便渺茫了，他不由得脱口道：“师父，若是如此处理，莫邪他就真成废人了！“

无尘轻叹口气，道：”废人总比死人好，废人起码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顿了一顿，又道：“白儿，若是我不废他内丹，不出数日，你师叔一定会寻着机会手刃他的。”

慕白道：“师叔一贯对莫邪便有偏见，师父也不能阻止师叔嚒？“

无尘缓缓摇了摇头，道：“就算我是掌门，也不能一力以掌门之位去压服旁人。若是以前，未有此事，你师叔就算存有此心，毕竟没有话头。可是昨日之事，为师也难言及留下莫邪对羽山是好是坏，毕竟他醒来之后是否能恢复神智都为未可知。你师叔虽然做事偏激，但不可否认，他的初衷的确都为了羽山好。”

慕白听师父之意似乎已心下认可师叔做法，沉默不语，瞧向昏睡中的莫邪，心中担忧莫邪能否控制内丹之力，醒来还会否失常。

无尘见他神态犹豫不定，面有不忍之色，暗暗叹息一声。心道自己当年将莫邪收归羽山门下，本以为局面可控，可如今诸事却越来越不可预料，自己本次为保住莫邪性命，废丹已是铤而走险，自己也无十分把握，若是失败，施术者未必能平安无事。他心中也清楚慕白为了莫邪，便是赴汤蹈火，也不会皱下眉头，若是同窗之友，这或者是件好事，但莫邪毕竟身份特殊，但便恰是他最为担忧的一点，因他对慕白尚有其他考量。

无尘思索片刻，有心要对慕白试探一番，便问道：”白儿，为师今日有一事想要问你。”

慕白道：“师父请讲。”

无尘道：“若是有一日，莫邪要与羽山为敌，要灭掉羽山，你能狠下心来杀了他么？”

慕白愕然半晌，喃喃道：“莫邪要灭羽山？”忽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会的，莫邪断然不会的。”

无尘轻叹一声，道：“正邪之争，历来已久，他身份特殊，难保不会有那一日。”他见慕白犹豫，轻摇了摇头，心中已然知晓答案，低声道：“如此说来，若保住莫邪，对你日后未必便是好事。”

慕白皱眉不语，他不明白师父何以如此说。莫邪已是羽山门人弟子，从小在羽山长大，终归对门派有感情，怎会那样做？他想了一想，又道：“师父，莫邪怎会这么做？断然不会的。”

无尘道：“白儿，你可否想过，有一日魔教会找到莫邪，找到他们的少主，当他们发现少主体内竟封印这股力量，必然千方百计让他接任傅天之位，将来和玄门总有一战，羽山又如何能独善其身？到那时，你是帮莫邪，还是帮羽山？”

慕白一怔，他的确从未想过这事，他从未想过莫邪会重回魔教。但此言一出，他立时想起前日在林中遇见的一老一少，他心内思忖一番，也不得不承认，师父的猜测的确有理。他只觉自己的坚持似乎并不那样立得住脚，只得勉强道：“我相信莫邪他不会与羽山为敌的。”

无尘有心要在今日点破未来之忧，让慕白早日看清现实，早做打算，他日方不会手忙脚乱，于是直言道：“白儿，即便师父身为一派掌门，也难随心所欲，身为魔教教主，也是一样。若有一日他重掌魔教，就算他不愿一战，但当年蛮荒山的血海深仇魔教能忘嚒？不想讨回来嚒？如果莫邪知晓他父母的死因，还能和玄门并肩嚒？”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慕白目瞪口呆，愣怔半晌，张了张嘴，只是说不出话来。

无尘轻叹一声，凝望着慕白，神色无悲无喜，也不知想些甚么，忽郑重道：“白儿，师父老了，羽山未来，将来会着落在你们身上。有朝一日，当你成为羽山掌门，你会知道，身为掌门之尊，也并不能随心所欲，当以门派为重，有时，你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心愿做出选择。”

慕白一愣，低声道：“子弟从不曾想过要当掌门。”

无尘扭头瞧向他，似乎心事重重，半晌忽又道：“若又一日为师不在了，掌门之位自然是要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