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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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床头,何萋萋的手伏在脸边,睫毛随着呼吸起伏,月光密密麻麻渗透进来,照亮她素白的半边脸。我想她这个时候,才像个姑娘家,乖巧的像一只温驯的小绵羊,不是为了避开自家侍卫就能扑倒陌生男人的小老虎。
我有片刻失神,手指戳了戳她的温软的脸。待我回过神来,恨不得把这根手指剁了!!
她抱着枕头,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嘴里不知喊着什么名字,念叨着要水。我耐着性子给她倒了一茶杯水,她的眼睛还是半闭着,接水时差不点捧翻水杯。
我看她一口气喝下去,腮帮子鼓鼓的,一脸满足,觉得好笑,这姑娘心是有多大,脑子是有多小,和她姐一点也不像。
她舒服的躺下,又皱眉,侧过身去,让我给她铺一下垫子。
我看着她身上的银白色里衣,忽然觉得她的身材可以算的上“有致”二字,手便伸进她的被子里面,尽量避开她的身子,好生捣鼓,捣鼓着捣鼓着我的脸上开始发热,心里不知怎的着了一团邪火,我缩回手,这次注定是无功而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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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
我再次溜进何府,这次是在白天,艳阳高照。何萋萋坐在小亭里面,上身正襟危坐,下身腿翘到对面的石凳上,一只手斯文的摇着扇子,另一只手在桌子下面可劲拽裙脚。我偷偷乐了,开心的连自己都没注意到。
跟她在院子的旮旯里说的话,她费了好大劲才支走若干侍女。
我送了她一朵黄色的小野花,在路上看到这花时,我脑中第一秒想起她。
她很高兴,说:“你叫什么名字?”
唉,才想起来问我名字。
我说我姓高,来京城投奔亲戚,盘缠被偷了才迫不得已做贼……编的太拙劣了。
然后,她信了,还摇头晃脑,狡黠说:“我也觉得你不是坏人。”
我的心脏突然沉了沉。
以后我总是来何府找她,同她聊天南海北,山山水水。本来每次都想找个机会把引子涂到她身上,结果每次都无功而返。
但是最近心情还不错,杀人时想起她的眼睛,莫名感沉重,便让下面的人动手,其他时候想起她,总是想笑。
珞眠最先注意到,他略一沉思,猝然开口道:“哪位女子这么倒霉,能让你魂牵梦绕?”
我吓一大跳,这是魂牵梦绕,别瞎扯了,这只是猎物在手心里月攥越劳的欣喜好吗?
朱唇提醒我,再不动手就没有时间了。
我点点头,我还是那个没有心的古寒教教主,这些天的接进,无外乎是为了利用,不管怎样,她依旧会在我的计划中死去,她不会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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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那天,我成功带她出来,街上一片嘈杂,她拽着我的衣袖,拇指时不时碰到我的掌心。我握住她的手,牢牢握住她的手。
我看到了珞眠,他坐在酒楼上方,遥遥俯视我。
何萋萋看到他,手指过去:“好好看的男人,与我姐夫有的一拼!”
我觉得不爽,珞眠这小子不就生了一副好皮囊吗?
我绕道她身后,盖住她的眼睛,板着脸:“不许看了。”
她笑嘻嘻的把我的手拿下来,对上我的眼睛,我的脑中罕见的,一片空白。
她说:“你知道吗,阿爹要找亲家了。”
我不经过大脑说:“为你啊?”
“是呀。”她的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窝。
我一直在愣神,眼前一会是卖艺人的表演,一会是朱唇,一会是珞眠。她会嫁给别人啊。
“不会的。”我说。
“啊?”
“你不会嫁给别人。”我重复了一遍。
何萋萋抱住我,发丝轻轻拂在我的脸上,她说:“我姐姐说了,找夫君不必看出身,找个真心相爱的便好,只要我喜欢,她一定会支持,阿爹也会同意的,他们都希望我快乐呀……”
我微微向后一些,这样能看到她的脸,我看了她好久好久,慢慢笑了,动动嘴唇,用很轻的声音说:“我娶你。”
将死之人,让她高兴高兴。
那天晚上我们逛了好久,我也终于如愿以偿,亲手在她身体里,埋下了致命的种子。
我觉得我也好想被谁,埋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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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自己动手,但是我一定要将她从瑞都王府里面引出来。
她还是那么蠢,真的出来了。这个时候,按照计划,朱唇就应该从暗处杀出来给她一刀。
果然,她窜出来,刀锋直直指向何萋萋的后背。我震悚起来,下意识把她拉入怀中,双臂紧紧环住她,我就一直抱着她,我那个时候想,朱唇即使要杀,也得先将刀刺穿我,然后再刺穿她。
朱唇急了,大喊一声:“教主!”
她随即苦笑:“原来,你也有舍不得杀的人。”
是,我舍不得杀她,可她是杀死那个人最重要的一环,大事若成,她非死不可。
怀中的人挣扎起来,何萋萋双眼通红的看我,张嘴一直在吸气,眉毛蹙的紧紧的,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只那一瞬间,朱唇的剑就穿过她了。
身体里好像什么东西炸开了,我痛啊,痛的无法呼吸……
我想起我要问珞眠的问题。
如果你喜欢的姑娘挡了你的道,怎么办?
不用问了,我们都做出了选择。
此后的每个夜里,我都会梦到一个姑娘,在很遥远的一端看着我,那目光似是欣悦,似是欢欣,似是不解,似是怨怼。
很多年以后,我来到她的墓前,石碑前的草,已经长得萋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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