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2）

他们就这么以敌人的姿态对峙着，皇后眼中泛起水光，末了，一声低笑：“我如今还记得把证据拿到您面前时，您说——”

“眼下时局正好，万不可为往事而再起风波。朕是一国之君，要顾及天下苍生，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置百姓于水火。”皇上轻轻道，“皇后，其实你当年的证据，根本难以服众。既然过去已成过去，那么久要为未来打算。”

“难以服众？什么叫服众？您是皇上，您一人抵得过千千万万。只要您开口，谁敢不服？”皇后大声讽刺道，两行清泪徐徐落下，“你不过是为了太子，想息事宁人罢了！口口声声为百姓着想，其实不过是拿自己儿子的鲜血去为另一个儿子铺路！你这样的人何其自私，何其残忍！”

何歇歇咂舌，这皇后话说的也太狠了，这是要赴死的节奏啊！

默然。

皇后擦干眼泪：“您是皇上，心中全是天下，哪里还装的下情字？左右大仇即将得报，不枉我费尽心机去策划这么一出，也不枉担这千古骂名。”

她拿剑在芳婕妤娇媚的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扣子，鲜血沿着脸边留下。太子怒吼一声便要冲上去，被叶致一把拉住。

“殿下三思啊，您这一冲动，她可能死的更快。”叶致如是道。

皇后闻言面带讥诮的看了叶致一眼，微微有些动容：“你和他长得真像……可惜到最后，他也是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隐藏了那么久，一朝锋芒毕露，来日不过落的和你父亲一样的结局……”

叶致不动声色的给何歇歇披上衣服，顺势握住她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皇后。何歇歇心下一沉，瑞都王爷的死当初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可最终却不了了之，再无声息。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多少年了……”皇后不肯再多说，脸上挂着解脱的笑容。她把剑放在芳婕妤颈处，不紧不慢的敲打。太子拼命的要冲上去，却被人死死拦住。

血花喷涌出来，像是天地间最后一抹颜色。皇后手起刀落好不利索，发了恨一般的斩下去。至于芳婕妤......自己造的孽，终究还是自己还了。

剑柄脱手，这个女人放声大笑，此时她不再是一国之母，而只是一位刚刚失去自己孩子的母亲。这笑声悲壮而又凄凉，无奈而又决绝。笑声埋葬的，是薄如纸片的夫妻情分，更是一个女人的短短一生。她用这最极端的方式，来为逝去的孩子做最后一次惨烈的祭奠。

皇后转身一步一步向后山走去。大军为她让开路，同时也成为他们之间的鸿沟。何歇歇终于知道皇后为什么要选在这样一个地方停下来了-------前方便是断崖，绝佳的自杀地点。

“皇上，咱们夫妻这许多年，我也恨了你许多年。但是临了了，我还是帮了你一把。”皇后看着山下，背对着他，声音轻的在空中游荡，“这世上如果真的有天道轮回，那么终有一天，你也会被别人算计之死。”

她转过头，深深的看这个男人最后一眼：“我在下面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