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奇怪的来信（2/2）

“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我看着她一本正经地看书，笑道。

“是吗？谢谢。”叶夕雾用右手翻了一页书，左手轻轻将鬓角的头发捋到左耳后，不小心胳膊肘碰掉了圆规，掉到地上，正要弯腰去捡。

“我来吧，别扎着手。”我玩下腰，将圆规捡起来，抬头时刻，我们的鼻尖只差两公分的距离，目光对视一会，脸凑的很近，安静地教室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转而都红着脸直起身。我将圆规放到她的桌子上，回头继续看书。

“生日哪一天？”叶夕雾轻声问道。

“24号。”我低声回答。

“生日快乐。”

“谢谢。”

我和叶夕雾因为这封肉麻的情书，算是和解了。

2008年的圣诞节，大家依旧和去年一样互赠贺卡，吕之海还是和去年一样，班里大多数同学都给了他贺卡。叶夕雾大多收到了来自女生的贺卡，只有少数男生的卡片。我总算不像去年那样寒酸只有一张，不过也不多，只有七张而已，而且都是熟人的圣诞卡片，分别是周薇薇、鞠白、吕之海、尹佩兰、叶夕雾、苏青黛还有许伊莲。单独的生日卡片只有两张，分别是许伊莲和叶夕雾写给我，虽然上次苏青黛生日会的时候问过我的生日，我都说我们家没那个习惯过生日，不用破费，所以其他人都在圣诞卡片上写了“happy brithday”。绚丽鲜艳的贺卡还有明信片上，我却在不同的字迹间感受到不同的温度。

圣诞节不是中国人的节日，所以我们正常上课。12月25日晚，我们照常在教室里自习。冬季的雨格外的冷，滴滴答答地敲打着我身边的玻璃窗，黑色的夜晚，远处是点缀着黄色灯光的人家，教室里是白色的灯光，照射着一个个安静又稚嫩的黄色的脸。叶夕雾穿着深紫色的长纱裙，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书，她微微闭着眼，轻轻呼着气，细腻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来。

“你没事吧。”我轻轻拍拍她的左臂，问道。

叶夕雾没有说话，轻轻地摇头。

我举起手，向老师报告：“老师，叶夕雾同学身体不舒服，我想送她去保健教室休息。”

许老师走过来，摸了摸叶夕雾微微发烫的额头：“好像发烧了，你送她过去吧，速去速回。”

“好。”我扶着叶夕雾从座位上下来，“能走吗？”

叶夕雾闭着眼点点头，没有说话，扶着课桌往前走，忽然脚底一软，险些摔倒。我及时拉她起来，将她背到背上，一路向保健教室跑去。

我们走出教学楼之时，外面依旧下着小雨。送四楼跑楼梯下来，费了不少体力，我在入口处，微微喘着气，望着这冰凉的夜雨。

“你没带伞。”叶夕雾趴在我背后，在我耳边轻声说着，犹如蚊语。

“我回去拿，你等我。”我将她放到地上，正要回到教室去拿她的黑伞。

叶夕雾轻轻拽着我的衣角，轻轻摇头：“从这个走廊走，穿过音乐教室和微机室，后面就是保健教室，绕一下就到了。”

“好。”我又将叶夕雾背起来，按照她的路线继续往前走。

走廊的灯，因为我的脚步依次亮起，叶夕雾微微发烫的脸和额头靠着我的后颈。经过音乐教室的时候，我朝漆黑的教室忘了一眼，回想起之前和叶夕雾在里面练琴的模样，不禁有几分温暖。

“等一下。”叶夕雾轻轻在我耳边呼唤道。

“怎么了？”我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想听琴。”

“别闹，病要紧。”

“要听琴。”

她换了动词，我明白了她的意思，用手机敲开玻璃，打开窗门，从外面跳进去，又将叶夕雾抱进来，用手机的照明找到钢琴的位置，将叶夕雾抱到琴凳上坐好，架好手机。

我打开琴盖，问着靠在我身旁的叶夕雾：“什么曲子？”

叶夕雾闭着眼睛靠着我，轻声说：“kiss the rain。”

这首曲子是我刚学电子琴的时候开始练习的，很是熟练，即使不看曲谱我也能演奏出来，琴键的位置记忆在我的手指上。我轻轻地点击着琴键，缓慢悠扬的琴声在这片冬雨中缓缓响起。

曲毕，叶夕雾靠着我睡着了。我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赶紧将她送到保健教室。老师跟我说，只是普通的发烧，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向老师鞠个躬，离开了保健教室，回到教学楼的自习室继续看书，看着身旁空落落的座椅，有些失神，又有些失落。也许，两年毕业后，我们终将离别吧。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我在教室里坐了一会，等其他同学都走了，我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尹佩兰和苏青黛已经在门口等我和吕之海了。

尹佩兰拉着苏青黛，笑着对我说：“一起走啊。”苏青黛则冷冷站在一旁没有讲话。

“叶夕雾病了，我去看一下。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等我。”我紧了紧背包，转身离开。

苏青黛在后面大声喊道：“你是12月24日生的，你是耶稣转世吗？对谁都那么好！”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讲话，抛下一句，转头离开：“她现在需要陪伴。”一个童年丧父丧母的孤儿，一直和外公相依为命，真的很不容易，也很让人心疼。

我回到保健教室，老师已经趴着桌子在休息，听到我走进来，打着哈切说道：“你放学没回去吗？”

“是的，我来看看我同桌。”我冲保健老师点点头，说道，“她，好点了吗？”

“刚吃了退烧药，睡着了。啊，好困。”保健老师打个哈欠，问道，“我要下班了。你能送她回家吗？”

“我能陪在这里吗？万一她醒了，要喝水什么的，也好有人帮她。”我恳求道。

“嗯……”保健老师迟疑了一下，指着我说道，“不要做奇怪的事情哦！”

“老师！”我微微皱眉，有些不快。得益于成绩的排名，学校里大部分老师和学生都认识我和叶夕雾的面孔，所以了解我的老师也不在少数。

“开个玩笑。”保健老师拍拍我的肩膀，笑道，“即使做事，也记得关灯啊。哈哈”

“你！”我扬起拳头，瞪了他一眼。

“我溜。”保健老师快速溜出教室，留下我和叶夕雾在里面。

给家里打了电话，通知情况后，我搬了一张椅子在叶夕雾的病床旁边坐下，为了避免影响她休息，我关掉台灯，打开手机的照明灯照明，昏暗的灯光照射她稚嫩又坚强的脸，回想起她在校庆时扮演的爱丽丝，或许此刻她更像是睡美人吧，睡着了或许就可以不去面对着冰冷如这夜雨般的现实，逃进奇幻的童话王国里去扮演自己的“爱丽丝”。我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翻着书本。

人生就像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走完。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宫崎骏《千与千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