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又是一年金桂香（2/2）

叶夕雾从曲谱架上取下琴谱，翻了翻，在一页停下，亮给我看：“这一首吧。”

“不行，这个没法独奏，原曲有大提琴伴奏。”我摇摇头，接过曲谱放回曲谱架。

“你先练着，我有办法。”叶夕雾拍拍我的肩膀，微笑道。

我半信半疑，练着她给我指定的曲子。

当天晚自习的时候，我依旧按照之前的时间来到音乐教室，叶夕雾已经在里面等我了，我有些好奇，问道：“你话剧不排练吗？”

“搞定啦。”叶夕雾耸耸肩，笑道，“练得怎么样？”

“还行，我把原曲听了100多遍了，效果比《月光》要好一些。”我坐到钢琴前的凳子，翻开曲谱，准备继续练，“你给我找的大提琴手呢？”

“大提琴手没有，小提琴有一个。”叶夕雾笑着从一边的包里取出一只小提琴放到下颌处，架好琴弓。

“你还会这个？”我咧嘴笑笑。

“你又没问过我！”叶夕雾站到我身后，“合奏吧。”

音乐教室里琴声悠扬，我和叶夕雾整整练习了两个小时，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整个学校除了高三的学生外，全都已经离开。

30号的当天，我和叶夕雾在老师面前合奏了约定的曲子，终于赢得了老师的许可：“可以，留作压轴吧。”

听到这句话，我和叶夕雾相视一笑，击掌庆贺。

国庆期间，所有参与校庆表演的学生和老师都在彩排，我和叶夕雾自然不例外，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每天都在彩排，叶夕雾更忙，还要参与话剧的排练，每次排练完，她都有些疲惫。10班的合唱不是很需要音乐教室，就在他们自己的班级进行彩排，加上晚上练习地很晚，我已经不和苏青黛一起回家了，所以，我这段期间也不曾见过苏青黛。

校庆当天，来了许多学生和周围的居民，但演出的会场只能容纳3000人，所以需要买票入内，但是有当地电视台的实况转播。

上午9点，校庆正式开始，开场舞过后，是校领导和县领导的讲话，之后是文艺演出。新生合唱过后，接着是几个小品和话剧还有舞蹈。我们班的两个节目都排在最后。10班的合唱——《我的祖国》，作为闭幕合唱最后出场。

我在后台的镜子前，整理自己的礼服，擦了擦手里的汗，听到前面一阵掌声，看了看一旁的电视机荧幕上鞠白他们的话剧结束后朝观众鞠躬敬礼。不一会儿，叶夕雾穿着一身蓝白的连衣裙，打扮得像一个洋娃娃一样，走了进来：“准备好了吗？不许笑！”

“准备好了。挺可爱的。”我掩着嘴唇，眯着眼睛笑道。

“真的？”

“真的！”我点点头，“很适合你。”

“别聊了，我先去换衣服，马上到我们了。”叶夕雾转身走进隔壁的女更衣室，我也提前去舞台准备。

舞台上的主持人还在为我们打着圆场：“让我们从荒诞奇幻的童话王国中走出，迈进高贵典雅的音乐殿堂，下面请欣赏高二1班的高杉、叶夕雾两位同学为大家演奏世界名曲——《克罗地亚狂想曲》，掌声鼓励。”

我独自坐在钢琴前等候了一会，随着台下的一片掌声，叶夕雾穿着黑色的礼服，拿着小提琴走了过来，站到舞台中央，她回头与我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后一同开始演奏。整首曲子激情昂扬，像是奔流涌动的江水在咆哮，叶夕雾的节奏感很好，音阶强弱拿捏的很准确，领着我顺利演奏完整首曲子，如果没有她，我完全没法独自演奏。曲毕，我和她都闭着嘴呼着气。台下一片寂静无声后，接着是雷鸣的掌声和哨声。我们牵手并肩朝观众鞠躬后，离开了舞台。下一场是10班的合唱，我和苏青黛打个照面就回后台休息了。

我们两喘着气，相继坐在更衣室前的休息长椅上，喝着水。叶夕雾连续出演两场，加上连日的排练，真的是很累了，个子又小，体力更不支，竟然靠着我睡着了，我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起身要离开。她轻轻地拽住我的衬衫，轻轻的喊了一声：“爸爸，别走。”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着她稚嫩的脸庞，轻轻搂着她的肩膀：“没事，我在。”连续的排练让我也有点撑不住，也靠着墙睡着了。

“她是谁？”有人轻轻拍拍我的下巴，轻声问道。

我睁开眼睛，叶夕雾披着我的外套趴在我的腿上睡着了，苏青黛面如死灰冷冷地盯着我，我环顾眼前的景象，轻声说道：“我同桌，最近我们最近排练太累了，有点困。”

“这半个月你们每天都是这样在一起排练吗？”苏青黛拽了拽肩前的一缕黑发。

“对啊，她睡着了，别吵醒她。”我撩了撩叶夕雾额头前的刘海，睡着的时候和一个小孩一样安静，笑着说。

“你就这么让她睡你身上？”苏青黛指了指我腿上的叶夕雾。

“哦，对，我抱她到休息室去。”我轻轻抱起叶夕雾，体重很轻，一点也不费力，顺手拿起一边的小提琴，转而对一旁的苏青黛说，“学习会我明天会去。”

苏青黛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目送我离开。我将叶夕雾抱到沙发上，披上我的外套，转身离开去找苏青黛，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会场，我又回到休息室中，叶夕雾还在熟睡，我拿了一本书，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她睡了很久，下午两点才醒，双臂撑着身子在沙发上坐立起来：“水。”我从旁边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地给她。她咕咚咕咚猛地灌了几口，微微咳嗽几声，我拍拍她的后背：“慢点喝。”

“几点了？”她掀开盖在腿上的外套，从沙发上站起来。

“14点36分，饿了吗？吃饭去吧。”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转而披上自己的外套，说道。

“嗯。”她将小提琴收进包里，和我并肩离开会场，一路上都沉默着。

这个点校园里食堂已经什么人了，我们点了一些剩余的饭菜，安静地吃着。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我擦了擦嘴边的油渍，问道。

“表演很成功，恭喜。”她拿起水杯敬我。我与她对碰一下，问道：“就这个？”

“还能有什么？”她抿着嘴，笑道。

“县二中虽然不及我们学校有名，但是城区的条件也不会太差。你为什么要转学呢？还有，你会小提琴，为什么从不告诉别人呢？”我问道。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她仰着脸，对我笑道。

“不说拉倒。”我喝了口水，冷冷瞥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又拿我开玩笑。

“切，现在都没人了，这都不敢？”叶夕雾轻轻哼一声，左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着窗外。

我冷冷站起身，瞥了她一眼，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你！”她收起手臂，坐直身体盯着我，轻轻叹了呼了口气，“我爸爸以前是马戏团的侏儒表演家，一边拉着搞笑的小提琴音乐，一边给在高空绳索上骑着独轮车，我9岁的时候，，他演出的时候出了意外，突发性的心肌梗塞，离开了人世。我妈后来也换了抑郁症，自杀了。我被我外公收养，这些年他身体不好要回乡下养老，我不放心，就跟着转学过来了。”

叶夕雾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眼泪都没有，平静地仿佛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撑着下巴凝视着窗外。我们两彼此沉默半晌。

“你之前不是说，我每天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像是上坟吗？”她转头对我笑道，“父亲和母亲的葬礼上，我已经穿过两次了，我时刻在提醒我自己以后身边的人可能还会离开。”

“抱歉，夕雾。”我皱着眉，深深地叹了口气。

“错不在你，何必道歉。外公告诉我，不要去憎恨别人所拥有的，而去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你说呢？”叶夕雾又用右手撑着右脸，对我笑道。

我对她笑笑，没有说话。

这样的经历逼着这小姑娘成熟和独立，在旁人看来实在是非常悲惨，可是她的笑却格外的明媚，像是在瑟瑟秋风的中绽放的花朵，因为只有在黑暗里才能看见光芒，只有夜晚才能领略星空的美。

10月的秋天，暑气还未褪尽，暖暖的阳光，还有几丝凉爽的秋风吹来桂花的香气。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花开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