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周母的病症（1/2）

074 周母的病症

紫苏回头见那蛮汉松开了老妪，又道：“婆婆这是痰涎壅塞，气被阻了，又吐不出来，才致如此，如今这口痰虽是吐出了，但痰涎‘聚于肺，关于胃’，必要银针疏通胃经丰隆穴，用泻法宣通才可。你可愿意一试？”

“要得，要得，小先生一定要救救俺娘。”蛮汉连连应诺。

蛮汉唤作周犀牛，地道的庄家汉子，哪里懂甚么‘聚于肺，关于胃’，但见紫苏手法神奇，刚一动用，即刻见效，哪有不应承的道理。

阿水递了银针过来，紫苏粗粗检查一下，觉得尚为趁手，就要了热水替银针略略消毒，同时自己也净了手。

她让周犀牛把老妪侧躺了，取老妪身上公孙、关元、大肠俞、脾俞及足三里几穴用针，对公孙及关元两穴极为用力，每每都沁出血珠，再去针从施，一时轻拢慢捻，慢慢磨着。大概一炷香时间，老妪连连咳嗽几声，浓痰一口接着一口，不一会儿面目就变得柔和起来。

“好了。”紫苏拔出最后一根针，松一口气，道：“通可行滞，婆婆以后注意饮水，当不会再患此病症了。”她揩了一把额角汗珠，感觉还挺累的。

看着自家老娘明显恬淡起来的脸庞，周犀牛心中感激不已，跪下连连磕头：“多谢小先生施救。”

紫苏骇了一跳，躲到关锦城身后，道：“你不用磕头，要谢你就谢这位小爷！得亏他我才没被你砸死。”她推着关锦城向前。

周犀牛被她一噎，登时脸成猪肝色。

“要得要得，小先生神乎其技，鄙人佩服之至。”戚半典也围上来，称呼又再变化，“小先生刚说老妇人这病不是急症，你能治是吗？”他拿眼睛直看向那老妪臌胀如皮球的肚腹，之后又看向呆愣愣的周犀牛。

周犀牛受了戚半典提醒，干脆也不站起来了，连道：“小先生救救俺娘吧，俺娘腹痛了一天了。”他一躬身，长跪不起。

这样一通折腾，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了，屋中烛火跳动，两人的眼神官司紫苏看的真切，她嘴角勾起一丝笑，道：“这个我不敢确定，只是见婆婆肚腹臌胀，且疼痛难耐，口唇鲜红，厚皮结痂，让我想到一种可能。”

“哦，怎样才能确定？”戚半典问道。

“扶脉即可。”

戚半典笑起来，看向周犀牛，道：“还愣着干什么？小先生同意医治你老娘了。”说着又喊阿水拿脉枕。

紫苏深深看戚半典一眼，嘴角嘴角笑意愈深，这掌柜看着老实，却也是个狡猾的。

这时周犀牛几人已把老妪安置在医馆的病床上，紫苏跟到床边，稳稳的坐下。关锦城对她亦步亦趋，紧追不舍，也跟到床沿。

紫苏理了理脉枕，几指一并已扣住了老妪干树皮似的手。大约一分钟功夫，紫苏松了她脉门，又要求她两个儿媳妇配合弄开老妪的嘴，瞧了舌苔，这才道：“婆婆应是大便燥结，”她说着看向周犀牛，问：“婆婆是否久未排便？”

周犀牛摇头，道：“俺今日才归家哩，”说着他看向自家婆娘，问道：“娘多久没大解了？”

“俺也不晓得，这两日娃子闹腾得紧，俺一时没顾上…”周犀牛媳妇也摇头，似乎羞惭。

周犀牛大怒，道：“俺常常不在家，就一个老娘你也照顾不好吗？要你何用？”说着脸就红了，似乎又要发作。

老妪的二儿媳妇坐在另一边，听闻此言，忙道：“大伯子别生气，大嫂确实忙，俺知道，”她说着看向紫苏，小声道：“小先生说的是，俺娘已五六日不曾大解。”

紫苏了然的点点头，又问：“那每次大便时，是否大汗漓淋而汗湿衣裳？”

“对的，对的！”周黑牛媳妇点头如捣蒜。

“每次吃饭不多，且难以下咽？”紫苏三问。

“嗯，这个我知道，确实如此哩，俺娘好久都吃饭不香了。”周犀牛媳妇插嘴道。

周犀牛又怒，眼睛瞪的浑圆：“那你不早说！”

周犀牛媳妇被自家男人喷了一头一脸的唾沫星子，敢怒不敢言，只悄声道：“俺们哪里知道这是病症了，老太太原先就有大便不利的毛病，平时如厕痛苦些，也过了这许久了，不也没事吗？”她说着看向周黑牛媳妇，似乎寻找同盟，道：“老二媳妇你说是不是？”

周黑牛媳妇似乎也感觉到不妥，只沉默不应。

“现在不是有事了？”紫苏道，“婆婆脉沉滑而滞，舌苔黄厚，口中恶臭，且腹中胀气，这是典型的腹胀肠鸣之症，绝不是一蹴而就的，应是常年累计下的毛病，渐渐延伸到胃脾，积的久了，偶然一个引头就发作了。”

一众人听得呆呆。

紫苏作为现代医者，常常都是把病理及治疗方案汇总后再给病患及家属报备清楚，以消除其就医恐慌。现代职业习惯使然，这才对周犀牛释义，眼见一众人神情晦暗，她突然有些沮丧，对呀，她不该讲这些，这是另一个时代。

这个时代医疗落后、人民愚昧，他们不懂，也不准备懂，他们只需要你回答‘能治’亦或‘不治’。

“先生，俺娘能治吗？”周犀牛道。

“能治。”她有些调皮的看向周犀牛，问：“我年纪这样小，还是个娃娃呢！你信我吗？”

“信！俺信哩！”周犀牛长得壮，声音也嘹亮，“是俺见识短，没看清小先生的本事哩！”

“那我要施针了，闲杂人等还是回避一下。”紫苏道。

戚半典把一干人等都劝到外间，只留了紫苏一行三人、张大牛几口及他自己。回头见紫苏还在看自己，戚半典有点茫然。却听紫苏道：“除了婆婆一家，都出去吧。”

木华犁退到门边，看关锦城固执的固守在紫苏身边，他就也没再迈步出屋门，戚半典有样学样的也推到门边，就站定了，他嘿嘿笑道：“我在这里给你们守着。”

眼见他想赖着不走，紫苏道：“掌柜的还是回避一下吧，婆婆需要去下裳。”

都说要脱衣裳了，乡下人再不讲究，戚半典一个外男也不好待着了，他尴尬的笑笑，道：“那行，我去外面守着，小先生有甚需要，高呼一声就成。”说完怏怏的退了出去，掩不住满脸失望。

撵走了戚半典，紫苏又看向紧紧贴着自己的关锦城。关锦城一脸懵懂的看着她，眼中有新奇也有调皮。紫苏叹一口气，道：“小爷，你也走吧！”

关锦城一手支颐，半趴在紫苏旁边的床上，道：“左右也无甚好遮掩的，小爷不看就是！”说着他就捂住了眼睛。

见他这样，周犀牛大怒，但想到紫苏与他的关系，已经门口站着的、虽然吊着胳膊，但虎目汹汹的木华犁，不由又有些怂。

紫苏笑，揶揄道：“莫非小爷喜欢老婆婆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