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只爱你一人（2/2）

宫女见她这样多有不忍，低声说：“娘娘，已经关上了，娘娘不必等皇上了，皇上曾传话过来让娘娘早些歇息。”

那话似刺在了贤妃的心尖，她的手抖了抖，目光也变得流离起来，手指轻轻地在那刺绣上轻轻磨挲，感受着流水般的细腻柔和：“是不必等了，可日日夜夜不能寐的，只求那身影在宫门口转一转也好的，又有多少人呢？大家不过是在走着相似的悲惨道路而已。”

“贤妃娘娘，霜贵妃娘娘独宠，皇上宠她一阵子也是难免的，只是都道风水轮流转，霜贵妃娘娘不会被宠太久，定会有人从中阻拦，娘娘安心等着就好，只是夜里还是要休息的，这样才能够养精蓄锐呀。”

贤妃抬起头看她，那宫女伶牙俐齿，唇红齿白，看着就喜人，便问：“你叫什么名字？”“回贤妃娘娘的话，奴婢叫雀儿。”

“倒是个懂理儿的，以后在本宫跟前做事吧。”贤妃淡淡地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因坐下太久站起来时头晕目眩，雀儿连忙搀住了她，将她扶上了床。

“雀儿，留一盏灯。”

贤妃上了床，盖上了已经被暖炉暖得温热的被子，翻了个身，心中却渐渐寒冷，等是很没有期盼的事情，等的时间越久，就越是没希望，越是没希望，那人就越不来。可曾经并不是这样的。

贤妃闭上眼睛就能忆起那一日的情景。正是花朵盛开的夏季，空气中都散发着被烘热的花瓣的香甜味道，她穿一袭粉色衣衫，头发一半盘起一半披在身后，盘起的头发中埋了两朵栀子花，香味宜人，用栀子花和玫瑰花半常年泡澡的她，身上已然有了一种浑然天成的花香。

她作为秀女层层考核，最终来到皇宫，皇上的面前。

与同样进宫的秀女小主们站在一起，她半分卑微也没有，一身的傲气，只昂首挺胸地站着，双手绞着帕子，帕子上只绣了一朵红白相间的牡丹，旁边提了一行小字：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若被无情弃，不能羞。

这样的词句在当时应该是严令禁止的，但她却格外喜欢，总喜欢女子爱一个男人爱得什么都舍弃的壮烈模样，这样于她才是真正的轰轰烈烈的爱情呢。皇上与太后姗姗来迟。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慕容冷越，他穿一袭龙袍负手而立，瘦瘦高高，却很结实的模样，面容冷漠，深邃的目光在秀女中一一扫过，她的角度正看见慕容冷越的睫毛，长长的如翅膀一样，从她的身上扫过时并未停止，她的心便深深地失落起来，原来他也不过是只看了她一眼，与别的小主无异。

可他又突然转过了头，目光定格在了她的脸上，那样饶有兴趣的目光使她现在回想起来脸色都会发红。

毫无疑问地，他走到了她的面前，整整比她高一个头，他胸前的龙爪金光灿灿地灼着她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话，李兰香。”她屈身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礼，头上独插的金步摇发出碰撞如银铃的悦耳声，在庭院之中轻声回响着。

一只蝴蝶在她的身边翩翩起舞，也许是被她身上的香味吸引，渐渐地落在了她的头发上，蝶翼轻轻颤动，却舍不得离开。

慕容冷越或许是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忍不住拍手叫好起来：“好，好好，身上散香的奇女子，又命兰香，很好。”

他身边有个机灵的小太监，立即就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慕容冷越一边看着她一边听着，还时不时满意地笑笑。她当时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但同时也已经做好了承恩的准备。

果然，当即就被封了香贵人。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同样晋的是惠妃，当时晋的是惠答应。她得此殊荣，整整一个月里慕容冷越都往她的宫里赶，那也是她最辉煌最幸福的一个月。

但现在想起那一个月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甜蜜的事，她却只觉得模糊，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悲哀就在此，痛苦的事情总是记得十分清楚，而对于幸福的概念，却模糊得如上了雾的天空。

风染霜的出现霸占了她长久以来获得的幸福，以前即使皇上不那么宠爱她，对别的妃子雨露均沾，也从未出现过一个月也不来她这里的情况，但现在一切变化得太快，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她恨毒了风染霜，风染霜父亲的地位虽比她父亲的地位高出许多，可风染霜刚进宫不久时是根本不受宠的，不知为何如今却被皇上宠成这个样子，她不甘心，为什么慕容冷越会爱风染霜而不爱她？她哪里差了？论身材样貌性格，她哪里不比风染霜温柔体贴又善意？

她想不通，得到一个人的宠爱怎么那么难？若是当时她没有进宫，只嫁作一个平凡男子，还会有现在这样的幸福吗？贤妃想着慕容冷越笑起来的模样，渐渐地沉睡起来，梦总比现实美好。

元宵节庆没过几天便开始了，这一天里极尽奢华铺张，戏台上连续唱了一整天的戏，马戏中狮子老虎大象各种奇珍异兽令风染霜大开眼界，她一直与上官佳云坐在一起，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精致糕点，据说是从京城里的某个有名的糕点店铺购入，即使是皇宫，也预定了半个月才拿到这些。

上官佳云更是不必说，整个听戏的上午她都在不停地将这些食物往自己嘴里塞，两颊被塞得满满，手中还握着两个，风染霜听着戏，目光扫过坐在这里的众嫔妃。

太后身边坐着慕容冷越，二人穿着盛装，太后一袭褐色宫装沉稳大气，头上的珠钗价值连城却并不高调，而慕容冷越则平静地饮着酒，模样十分潇洒，媚眼中含着淡淡的mi离。

依次是贤妃、惠妃、清贵嫔、露贵人、千贵人、对面则是风染霜、上官佳云、静贵人、环贵人、雨常在。这些个新晋的贵人以往风染霜并没有见过，可能是并不得宠的原因，但现在也都一一地晋了位份。

风染霜一一看过去，露贵人长相平淡无奇，唯独那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眼里无论何时都波光淋

漓，像刚哭过那般，但眼眶却并不见红，穿着也是很素，没有太出挑的地方。

而千贵人的身份风染霜曾是听过的，据说是某个言官的千金，在慕容冷越偶然去那言官家中时看见，便叫进了宫里，长相么，有些傲气，那种傲气是从小养尊处优娇惯出来的，看见她不免让风染霜想起了已逝的孟妃。

孟妃是北国的公主，从小骄横霸道，又因着是公主的身份，所以宫里嫔妃都总让着她些，不过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自食其果。

而静贵人，人如其封号，安静得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她的眼神并没有聚集在哪个地方，眼神空洞，一身暗红色衣裳只绣着点点花波，不吃茶亦不吃甜点，只静静地沉默着，其他嫔妃窃窃私语时她仿佛未听见，更是没有插嘴，只是偶尔去朝慕容冷越看一眼，眸子中仍掀不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