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初见时那一低头的温柔（2/2）

可当他再度沉下水去救若思时，已经……来不及。

面对生命的突然离别，纵然是平日里他再不喜欢，当时也是痛苦不已。

不过这样的痛苦还没持续多久，便被接下来雪莹的情况给掩去。

因为受到惊吓，雪莹当时就发了高烧，紧接着又伴随病毒感染引起了心脏衰竭，送到医院时医生说必须立刻做心脏移植手术。

可又从哪里弄来这么合适的心脏？

那天，正好阿瑾去了外地，等接到电话回来，已经是夜里近十点。

夜里，突降暴雨。

轰隆隆的雷电似乎是要将整个夜空都照亮。

即便是严叔，在日后每一天，回想起那夜发生的，都会沉默无言。

那时，柏雪莹的手术刚刚做完。

心脏是米兰芷找来的。

阿瑾再出现时，惊雷骤响，医院走廊的灯因着电压的不稳一灭一亮。

她从停尸房而来。

径自朝着米兰芷而去，手中竟还拿着把枪。

开第一枪时，谁都没有防备。

子弹穿透米兰芷的肩头而过，溅起一片血光。

身边的亲信全都拔枪向阿瑾对准。

而阿瑾的第二枪时，柏天自己冲了出去。

她拿枪指着他问。

“为什么没救他？”

她精致的面容冷漠的瞪着他，眼里的怨恨那么清晰可辨。

“为什么有时间救她的女儿，却救不了我的孩子？”

她的问题，他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

“是我儿子的命，不如她女儿的高贵吗？”

“砰”的一声，她手中的枪走火，射向他旁边的墙壁，溅起一片火光。

“阿瑾……”

“我儿子死了。”

她满头青丝被雨淋湿披散在身后，脸色煞白如同鬼魅。

“天，我儿子死了，可她的女儿还活着！”

“凭什么？”

她面无表情，朝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阿瑾。”

他强拉住她的手腕，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原本被他护在身后的米兰芷猛地抢过保镖手里的枪，朝着阿瑾的方向闭着眼连开三枪。

“砰——”

“砰——”

“砰——”

两枪射在医院墙壁上。

而另外一枪，阿瑾的视线最先落在他拉住她的手腕。

随后，视线慢慢向自己胸口下移。

一股血流汇成小溪，染红了她的眼……

那日是他最后一次见阿瑾。

听说她在将若思的骨灰交给一位旧友后，便失踪无影，任凭这些年他如何找，都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

而那个孩子，当时在水下时他的小手不断朝他伸过来，无声地张着嘴不知在喊什么。

当时他以为喊得是救命。

可现在……

当记忆重新浮现在脑海，柏天才赫然发现，原来那个孩子喊得是。

“爸爸——”

柏天就这样昏倒在了凌家的会客室里。

不知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还是因为身体原本就不好，没多时就发起了高烧。

凌世宏赶紧联系家庭医生上门，生怕柏天在他们家会有什么闪失。

同时他也对发生在会客室里的事极其好奇。

念念到底说了什么，竟能令柏先生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可没人能问，也没人敢问。

窗外的雨不知是否也能感受人的心情变动，短短时间内又大了。

噼里啪啦的拍打着落地窗户，令空气里的哀伤更为浓郁起来。

除却严叔外，凌昔念面无表情的坐在旁边的红木椅上，倒不是看柏天，而是看他手中紧攥着的那张照片，这是瑾姨留下的唯一一张，绝对不能够有任何闪失。

床上的人似乎是被梦魇住了。

嘴里一直不停的嘟囔着什么，却没有人能够听清。

梦里，柏天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被赶出家时的情景。

那是他人生最痛苦的日子。

“天，我会帮你的，就算失去所有，我也会帮你重新拿回一切！但求你，不要死！”

梦里，阿瑾搂着他，声音颤抖。

“天，不要死，我只有你。”

不绝的泪水从高烧昏迷的柏天眼角滑落。

这些年来，他记忆里的阿瑾坚强冷漠，好似什么都不被她放在眼里。

而他却独独忘记了，初见她时，那一低头的温柔。

“天，不要死，我只有你。”

她的声音在渐渐远去，似风似雾。

柏天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指间空留的，尽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