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极乐刑（2/2）

“圣女曾名誉天下，我自然听说过。”他道。

“小时候的夏天，父母在野外做农活时，我就带弟弟在山上采杨梅吃，有时一天下来可以摘一箩筐。”她道，沉浸在回忆里。

“那时，我还经常做杨梅干，后来就再没做过了。”她又道。

“为何不做了？”他问。

“你知道圣女登位的规矩吗？”她道。

“有所耳闻，说圣女乃天下之母，需公允如天上的阳光，不得有凡人偏爱的情感，每当圣殿找到诞生的圣女，她身边至亲至爱的人都要接受极乐刑。”他道。

“所谓极乐刑，无非是给他们一顿下了毒的丰盛的饭菜，他们吃后产生愿望达成的幻象，然后在幻梦中癫癫狂狂的死去了。我的家人都死在了那顿晚饭里。”桑榆道。

“我依稀记得，我被圣殿的使者支开了，回来的时候母亲把一块肉塞进我手里，疯疯癫癫说是给我留的，然后人就倒下去了。”

“他们哄骗年幼的我，说有人要毒杀圣女，误把我家人都毒死了，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极乐刑的存在。”

“还难过吗？”梁靖道，声音很轻。

“现在已经麻木了。我曾哭过，闹过，报仇过，逃跑过，可终究离不开九重宫。”

“他们最终用天下人驯服了我，他们带着我去看世间疾苦，哀鸿遍野的难民，瘟疫肆虐的村庄，血流成河的战场，目睹这些种种，我选择了放下，想着我既生而为圣女，又已无亲无故、了无牵挂，那就为天下苍生活吧。”

“可天下苍生是什么呢？一些虚无缥缈的人心，一些自私自利的人性，这是野心家才能玩得起的游戏，我用一颗真挚的心走一条阴谋之路，从一开始我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桑榆说道最后露出自嘲一笑。

“我会帮你讨个公平。”他道，手似乎要握住她的手，但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谢谢。”她道，出口却觉得这话太轻，可又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