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2/2）

楚容一瞬间僵在那里，刚醒了酒头还有些闷闷的痛，脑子里一片空白，来来回回都是回京？回哪个京？什么京不京的？

怔愣半晌，她终于清醒过来，看着师父浑浊的双眼，只觉得好像自己这七年苦心隐瞒的一切瞬间都无所遁形，一颗心酸酸涨涨、没着没落的，很是难受。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这么问你，自然是想知道你的打算。也知道你这么多年都钻营了些什么。”肖迹低叹一声，转身背过手去不再看她的表情。

“京城的局势我看得明白才有此一问。此次回京，你必然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师父也不能帮你什么。还有，我如今告诉你，师父收你为徒自然也不是全看中了你的资质，个中缘由他日你自会明白。你只需要知道，你这个徒弟，师父收的不后悔。”

“你师父我这一生，就你一个徒弟。我知道你回京之后自然不会像如今过得这般轻松，你性子倔，但也别难为自己，若是实在走不下去了，你还能来找师傅……”肖迹的声音并不重，是楚容听了近十年的熟悉的浑厚中带着一丝嘶哑的音色，可是此刻那每一个字都滚滩滚烫的，像是热蜡，滴在她心尖上，烫的她心口发麻、眼眶发酸……

“师父。”她不由哽咽。这一瞬间，她满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上天终归待她宽厚仁慈，给了她那么好的父母这么好的师父。

“傻孩子，记住我说的话。当初我收你为徒，其实为师心里是有几分不情愿的，我肖迹无拘无束、恣意狂荡了大半辈子，有一日却要被人要求着去做一件事。可如今，师父很庆幸有你这么个徒弟！你回了京城以后为师只有一个要求——保护好自己！”说着，肖迹双手用力的握住了她的肩，捏的她发痛，可她却仿若未觉。

“嗯，容儿明白。日后等我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就带着爹一起回山上来，和师父一起过无忧无虑的日子……”楚容抬起她的兔子眼冲肖迹笑道，里面藏着深深的眷恋。

肖迹见此，轻笑一声将她轻轻揽进怀里，眼神望向远处的夜空，很是幽深，其中似乎藏着很多东西，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当初楚容来时便用了半月有余，如今若要赶在中秋之前回到京城那自然不能耽搁。只是她心底不舍，虽然这七年里她满打满算在山上待了不过三四年光景，一年中至少有半年都是不在的，可毕竟生出了感情。于是她又去了趟山下和方老头还有几个平日里逗着玩的孩子告别，顺便讨要了几坛好酒。

临行前一晚她嘱咐自己的另一个丫鬟初云做了好些肖迹爱吃的菜，扬言要提前陪肖迹过中秋。肖迹虽然看上去依旧笑呵呵的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可是一天到晚盯着楚容忙忙碌碌的身影，眸子却晶亮亮的，那些历经年月让人轻易读不懂的沧桑好像突然就被抹去了一般，剩下的只是一眼就能瞧透的……

楚容也依旧笑的没心没肺，只是眼底却多了一抹青黑，好在还有脂粉能遮盖。

他们谁都没有掉一滴泪，就连一向心直口快不懂得避讳的初雅都一直笑着，尽管她们都知道楚容她们这一去定然不会太平，前面还有很多风雨，可此刻却没人去想。他们只是谈笑如常，就好像明天太阳升起时他们还是会一如既往地一起生活在山上。就好像楚容说的，他们早晚有一天会回来一起过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而那一定会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