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6）（1/2）

一家吃过晚饭后，顺福端着吃完了的空碗，继续站着和成业说话。只听得下面院子里，传来了顺英的喊话声：“哥，你光顾着说话，连吃完饭的空碗，都不要洗了吗？人家等着你呢。”

顺福忙大着声回应说：“来了，来了。”说罢，捏着个空碗，边笑边走出了成业家。

这时，母亲对妹妹说：“成娟你把碗洗了，锅刷了，我还要给你小哥做一块大围巾，明天放牛时要用的。”说完，便向后半间屋内，拿出了一块蓝粗布。一边戴上眼睛，穿好针线，便缝了起来。

哥哥也将一捆毛竹枝解开，拿起一根，把竹枝下半部两边的小枝一一拽掉，只剩下竹梢的上半部份，竹枝的下半部就是牛鞭的柄。上半部份的小枝扁而平是对生的，像羽状一样向两边分开，直至梢头。软软的，细细的，用这样的鞭子，在驱赶牛时，不会打伤牛的皮肤。成业在一旁看着，心想：原来牛鞭是这样弄成的。哥哥把牛鞭拽好后，又捆成一把，另外剩出一根，明天成业放牛时要用的。接着，哥哥就到生产队里安排明天的农活去了。

成业看着在灯下做围巾的母亲，只见她很细心地一针一针缝着，不禁想起了书本中读过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的诗句来。当时读书听老师讲课时，不觉得深刻，只是觉得是平常小事而已。然而，今夜的灯下，看见母亲戴着眼镜，很认真地一针一线地缝着，想到自己眼前的处境，母亲的一针一线，都针针扎入成业心中，悲怆之意油然而生。使他一下子领悟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两句诗的所有内涵。

他这时才明白，原来读书时，只不过是肤浅极了，或者可以说是完全不理解。此时，只觉得母亲在灯下的身影立刻高大起来，遮住了成业脑海中的一切。成业不能想像，明天第一天去放牛，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所遇到的是嘲笑还是同情，是鄙视还是怜悯。成业心中在忐忑着，在不情愿中，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