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寒夜（1/2）

下班时，书旦忽然想家了，她从大厦出来后，不由自主地向那个方向走去，北京初春的夜晚可真冷，寒风竭尽最后的力气吹向人群，与白天的暖阳比蛮力，书旦被吹得几乎要流泪，她看向往来的行人，他们快步疾走，但神情淡定，仿佛所有人都知道，寒夜即将过去，光明就要到来。

爸爸妈妈是书旦看到的第一缕光，女儿突然归家，他们一时有些兴奋，妈妈把厨房里剩的菜热一遍端出来，又从冰箱里取出一块没开封的酱牛***着在公司吃过盒饭的书旦再吃一顿。书旦被饭菜的热气熏得掉下一滴眼泪，流进碗里，她赶忙划拉一大口饭，不敢抬头。坐在饭桌旁的爸爸不做声，装作没看见。弟媳抱着小侄子跑来逗她，小侄子学着弟媳的样子，鼓着小嘴发出“姑、姑”的声音。

吃完饭，书旦起身准备回去，离得不远，但弟弟非要开车送她，到楼下时说了句：“姐，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就掉头走了。

书旦回到房间，打开电脑，bm里岩壑的头像在闪烁，自从上次打过招呼后，他们经常在bm上闲聊，聊box，聊未州，岩壑是南京人，从小在重庆的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去武汉上的大学，毕业后又跑去上海打拼，现在又到了未州，是个见多识广的人。

书旦忍不住把晋升的事讲给岩壑，岩壑问她：“你很想晋升吗？”

书旦想了想，写到：“好像还行，能晋升当然好，不能也没啥。”

“不晋升能睡着觉吗？”

“能啊。”

“你看，你不晋升还能睡好觉，但你女也许不晋升就睡不着觉，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睡不着觉更痛苦的事了，你比她幸福。”

“可我就是有种被人欺骗的感觉，不好受。”

“不被欺骗怎么成熟起来，你真单纯，哈哈哈哈。”一个仰天长啸的表情。

“敢嘲笑我。”一个抱肩生气的表情。

“以后你就不会再被她骗了，遇到同样的人也会防范，不过下次再有什么机会，要明确自己的真实想法，既不要受人摆布，也别轻易放弃。”

“好的，跟你聊天真管用，啀，你怎么这么想得开，对了，你有没有申请晋升？”

“这是旁观者清，我这次没申请，我们部门人多，就我一个新来的，第一年肯定轮不到我，我就不去讨人嫌了。”

“新人怎么了，公平竞争，怕什么，我原来在出版社就是这样，新人很难出头，所以我才离开那儿，来box的。”

“公平只有在理想状态下才能实现，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过去没有，以后也不会有，box也一样，想要公平，就要强大，永远不要寄希望于别人给你公平。”

“现在是不是在哪儿都要论资排辈，或者靠关系，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论资排辈也许不公平，但是更有人情味，毕竟我们是个人情社会，谁也不可能活在真空中。”

“嗯，有道理，就是听着心里不舒服。”

“忠言逆耳。”

“难为你一片苦心。”

“那陛下可还听得进去？”

“嗯，倒也受用，跪安吧。”

“嗻。”

每次跟岩壑聊聊，心情就能轻松一些，书旦笑着关上电脑，走到床边准备睡觉，手机突然叮地一声响，是爸爸发了条短信：“你在外面辛苦了，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家来，不要怕，爸爸永远支持你。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书旦看着看着，哽咽了。

你女在晋升后不久，给自己招了个助理，一个眼睛会说话的女孩，网名马丹。你女把许多工作都交给她去做，写日常总结、督促下属交作业，甚至部门内部开会，都由马丹替她出面，马丹也如得了你女的衣钵般，迅速进入领导角色，尤其在一些提要求定目标的沟通时，下属们踌躇为难，马丹却仰仗你女的授意颐指气使，你女落得个清闲自在，更是经常见不到人，也逐渐拉开了与员工们的距离。

眼看着数据持续下滑，你女不采取有效措施，只会一味拍脑门儿，想出个主意就逼着大家赶紧执行，弄得团队疲于奔命，人心逐渐涣散。书旦、姜子等人忧心如焚，想向你女提要求和建议，却又每每只能找到马丹，马丹貌似客气地答应替她们转达，次数多了也就变成敷衍。

马丹不喜欢跟其他人接触，她中午带饭，从不跟同事们一起吃午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发现，马丹每天都会带两份饭，一份自己的，一份给你女，都是她前一天晚上自己在家准备的，家常炒菜、炖鸡炖鱼、饺子面条，每天换着花样做，办公室里一到中午就香气四溢，马丹抱着两个饭盒去微波炉前加热，旁若无人。

几个人闲聊时，小嘉忍不住吐槽，“那个马丹，也太会拍马屁咯，昨天中午我胃痛没出去吃饭，结果看见她们两个在那里显摆，你说给领导带饭你就带饭嘛，还拿勺子喂她，还问她香不香噻，好不好吃噻，弄得跟搞同性恋似的，好安逸哟，我就坐在她们旁边，马丹居然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真把我当空气噻。”

几个人听着又好气又好笑，叶珊突然说：“她们俩不会真要搞拉拉吧？”

包堡摇头，“那不可能，你女有老公有孩子的，更何况她跟那谁，”他说着突然停住，不再继续。

“跟哪谁？”阿赤好奇地追问，“你倒是说呀。”

包堡说：“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再说也没证据，不说了，不说了，省得破坏你们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什么玩意儿啊，我看你就是瞎叨叨。”阿赤不解地看着他。

“就她那形象，不用破坏，也不怎么美好。”叶珊说。

包堡借机转移话题，“啀，你们知道吗，马丹不光给你女带饭，下班还陪人家逛街，有时候还管给人家上幼儿园接孩子呢。”

“啊？”几个人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了。

“真的假的，你看见了？”

“那可不咋地，你们都没发现，有时候一到下午马丹就消失俩小时，拿着你女的车钥匙走的，那就是给她接孩子去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编不出来呀。”包堡说着摇摇头，“唉，马丹太狠了，大家都是外包，这以后让我们还咋跟她竞争啊，这是要逼我出卖色相啊。”

“就你那色相还能卖呢，有人买吗？”阿赤随时不忘揶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