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释放（2/2）

阿赤化了妆，书旦在嘴上涂了粉色的唇膏，两个人都穿上舒服的休闲鞋，打车直奔未州最大的，也是历史最久的商场——未州百货大楼。

两人从车窗里向外望着，一路沿途的市井风情，让她们又回到了久违的烟火人间，未州的初冬没有一丝寒意，天气清爽湿润，让人感觉格外惬意。

未州百货大楼今天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这里正在举办开业六十周年的店庆活动，商场内到处张贴着满300返60的活动海报，几乎所有商品都参与，一楼的化妆品柜台人满为患，知名品牌的柜台前更是被人流挤得水泄不通。

阿赤看到这景象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咧嘴笑着说：“哇，太好了，咱们今天可真是来对了，快走快走，我要进去扫楼。”

说罢她们涌进人流，乘扶梯先冲到二楼的女装，开始逐家店铺地扫荡而去。短短一个小时，两人就买了毛衣、裙子、羽绒服，还买了同款的一套粉红色内衣，她们付款后的返券不分彼此，又一起投入下一轮购物，再买再返，循环往复，这返券简直是无底洞，根本停不下来。

书旦在一家店里试穿的牛仔裤，以前合适的尺码现在竟然肥了，再拿小一号，还是肥，只好又拿了小两号，这次合身了，忙忙碌碌的几个月下来，书旦都不知自己瘦了这么多，羡慕得阿赤直跺脚，拼命也想塞进另一条里。

伴着商场里悠扬的音乐，两人上上下下转了两三遍，饿极了便到顶层餐厅吃饭休息，吃饱喝足，有了力气，她们就再次冲下楼去，继续扫荡。

阿赤快步流星地前后乱窜，一会儿试穿着衣服，一会儿排队交费，一会儿又拉着书旦坐在角落里计算返券，始终亢奋着一张笑脸，好像永远不知道累。几个月了，每天除了上班，剩下的时间也就只顾够睡觉的，她们像长在公司里一样，除了吃饭，几乎没有时间花钱，也没有时间网购。

与网购的便利不同，走在商场里，花钱的过程实实在在，有交流，有比较，能试用试穿，能拿到实物做决定，累了饿了还可以坐下来休息，只要钱包充足，欲望可控，人就能在这里充分享受物质带来的美好一天。

这恐怕是老天爷专为女人量身定制的最好的发泄方式，比任何事情都过瘾，都爽。

直到晚上十点，商场停止营业的时间，书旦和阿赤才提着无数个大小包袋走出商场大门，两人觉得满足、充实，有成就感，正商量着接下来要去哪里按摩，忽然看见门口的空地上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看年纪应该至少有80岁，弯腰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面前摆着个竹篓，里面垫了白布，白布上放着的是一些白兰花，纯白的花瓣，嫩绿的茎叶，一条白棉线把两朵串在一起。

阿赤和书旦走到老人面前，都停下脚步，白兰花只剩四串，老人仍然坐在那里。她们俩对望一眼，没有说话，阿赤蹲下身，拿起一串白兰花放到鼻子前，“呀，真香”。书旦也蹲下来去闻，真的好香，老人微微笑笑，书旦问：“这个多少钱？”“两元一串。”老人说着伸出两根手指，那手上的皮肤皱地像北方冬天的杨树皮。

书旦把大小包袋放在地上，从衣兜里翻出八元零钱递过去，老人便捡起剩下的四串花，给她们挂在衣服前襟的扣子上，又冲她们笑了笑。

阿赤和书旦看着老人离开后，也从地上捡起袋子，走向路边去拦出租车，很多等待拉客的空车正在商场门口排队，她们坐进车里时，书旦才发现，阿赤在流泪，她吓了一跳赶紧问：“怎么了？阿赤，你怎么哭了？”阿赤羞愧地抹了抹眼泪，摆着手，嗓子有点哽咽，过了一会儿才说：“没事儿，我就是突然想我奶奶了。”

书旦的鼻子也有点酸，自从换了工作，搬了家，很久没有见到爸爸妈妈，忙得几乎已经忘记他们。白兰花在胸前泛着阵阵花香，清甜可人，车里的广播正在播放那首卢冠廷的《一生所爱》，夜色中流淌出竖琴优美的旋律，哀而不伤。

未州的夜晚总是这么宁静，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但许多沿街的店铺都还亮着灯，像是在给晚归的人照亮，书旦突然明白了，无论白天曾是怎样的千辛万苦，烈火烹油，她终会回归到这冷暖人间的一缕思念。

完成后续工作准备回北京的书旦，收到了转正通知，同时收到的还有，三天后参加未州的“box特训营”。你女对她说：“你就先别回北京了，在未州呆到特训营结束。”

“这个，我能不能不参加？年底工作太多了，我放不下美容频道呢。”

“不行，特训营是员工转正前的最后一关，在box，只有拿到特训营的毕业证书才能正式转正，很重要的。”

“那，好吧。”

“美容频道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我会帮你盯着的。”

“太好了，谢谢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