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番 第二回（1/1）

又过了一个月，已是晚春，西北的官兵傍晚都会围火喝酒，军中女眷也会常常一起闲谈起舞。那段日子，白天月儿掌管着府里的大小事，闲时刺绣，文墨，看书，但自从她和烟云晚上偷偷观看过几次军中女眷的欢快的舞蹈，白天她们也会偷偷在房里模仿学习。北番的日子清苦，小镇冷清，再加土地贫瘠，战事连连，小镇白天百姓寥寥无几，晚上更是空无一人。所以在北番的月儿甚少离府，偶尔她会带着烟云和如香爬上城楼看云霞和星空，但夏至，每晚观看军民围火高歌喝酒，跳舞狂欢，是月儿在北番最有兴致的事。

一日午后，烟云正在月儿厢房内翩翩起舞，如香刚好进来送茶水，见烟云袅娜旋转后，笑说头昏目眩，如香便提点起烟云，说胳膊抬举，手指玉兰朝天，脚尖触底而旋转便少些不适。月儿从如香的话语中判断出她是位善舞女子，于是不容分说，让如香教她和烟云跳舞，如香倒也不含糊，说舞者随曲更易长进，舞者懂乐，那姿态必定幽雅若仙，她说她妹妹如琴便是熟知弹曲之人，月儿听闻眼笑眉飞，即让烟云去唤如琴过来。随后的日子，午后月儿厢房里总是热热闹闹的。不过一向不管闲事的月儿对善舞的如香，弹曲了得的如琴两姐妹，充满了好奇，嫁人王府一年了，月儿仅仅晓得如香和如琴是总管德胜的义女，其他就一无所知。

不久，烟云打听到如香和如琴的身世，说如香和如琴的母亲原是京城人家的妾，不知何故十多年前独自带着一对幼女到故州，才过半年人就疯了，据说欠了一大笔的赌债，再后来不见了人影，一对女儿也被卖进了红满楼。如香和如琴被卖到红满楼时，一个六岁，一个才五岁，老鸨看她们模样俏丽，肤色白皙，没有让她们从小吃苦打杂，而是每日让舞师和琴手教她们学琴练舞，这样一晃八年，直到她们遇见德胜总管。

德胜总管原在京城就伺候大皇子玹睿，玹睿封王被派至镇守西域，他也就跟着玹睿来到故州。到了故州不久，新春太守宴请王爷，他跟随王爷而去。夜宴中，红满楼的一班舞妓前来助兴，自然而然，高挑的如香在众女子中脱颖而出。那夜玹睿豪饮，不喜歌舞的他，根本没有在意眼前的舞姬们，而一傍的德胜多看了几眼俏媚的如香，便有了打算。过了几日，德胜带着银票来到满红楼，老鸨知道他的来头，非常爽快地唤来如香说明来意，不料如香听闻后，感激之下跪在德胜面前久久不起，还恳求他也赎了她妹妹如琴，仅有一子的德胜起初犹豫难决，但听闻如香要和妹妹如琴一起认她为义父，为他养老，感动之下，最终答应。次日他带上他所有的银两和值钱东西，把如香和如琴一起赎了出来。那一年，如香十四岁，如琴十三岁。

如香和如琴被赎出妓院，正式拜德胜为义父后，不出几日就被德胜安排去伺候王爷玹睿。只是一晃四年多，如香和如琴都未被玹睿看中。德胜也常常纳闷不解，论姿色身段，如香和如琴都比静文出众，但这些年王爷除了静文，未再有她人，直到迎娶赵翠玥。不过，如香和如琴姐妹虽是从红满楼出来的女子，但非常本份和知书达理。这五年，即使如香和如琴未能如德胜的愿，麻雀变凤凰，但膝下有儿有女的日子，如香和如琴的乖巧和孝顺，对丧偶多年的德胜来说，是欣慰的，知足的。如香和如琴，也因为德顺的缘故，在王府的日子，虽为王爷的丫鬟，但地位和待遇自然比其他人高些。

月儿和烟云在故州和北番，府中丫鬟妇人虽不少，烟云跟丫鬟们都共处甚好，但唯有如香和如琴，让月儿感觉亲近些，她总觉得如香和如琴不似寻常人家女儿。如香如琴两姐妹，相差一岁，但性格模样却大相径庭，如香生性活泼，高挑白皙，一双大眼睛尤其灵动有神，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如琴娴静巧媚，身材纤细，日日淡妆素裙，语调不紧不慢，步子总是袅袅娜娜。有一天，月儿留意到她俩各自手腕上绕的粉珊瑚细珠串子，知道了珠串的由来，问她们可曾想去寻找她们的生父，但如香和如琴异口同声都说无意无念，说德胜总管虽不是亲父，但待她们视如己出，对如此恩重如山之人，唯有报恩不会背叛。

玹睿和铭城领军到了北番后，勤政为民，严格军纪，再加上玹睿把皇上五万赏银分于北番一带镇守的官兵们，所以半年不到，玹睿和铭城在西北西南已是威名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