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十章 年味与俗（2/2）

“话可不能这么说呀嫂子，这年头，女孩子也要成绩好，以后才能嫁得好”，婶婶剥了一个橘子，递在我手里。

我低声说，“谢谢婶婶”。

“好孩子，你怎么还和我见外呀”，我抬头看着婶婶红艳艳地嘴唇在我前方开开合合，变大，再变大，最终在我脑海里幻化成一张血盆大口。看厌了在沙发上扭来扭曲，拿捏作态的婶婶。我索性站起来，去别屋看看。堂哥堂弟们在打枪战，两个小的索性丢了枪，在地上扭打成一片，还是男孩子们好，就算半年不见，一见面照样玩得不亦乐乎。

我借故胃不舒服，妈妈便陪我先回家。坐在出租车里，看着夜晚九点的城市，光影流转，每一栋楼房都有几十上百个窗户，每一个窗里都住着一户人家，平凡的他们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又经历了怎样的故事，体味了怎样的悲欢与离合。

“妈妈，我不喜欢在奶奶家过年，喘不上起来”

“这就回家了”，妈妈倚在车座上，看着另一个方向。

no.3

“家里的电视、电脑、游戏机就像青楼的妓女，专勾搭我这个纯爷们”

朝天椒扛着她的大书包，来我家写作业，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一看就是新年立过决心，要重新做人的。我拖出一张可折叠的大圆桌，准备和朝天椒一起好好学习，以勤补拙。

“听说欧阳宇学长正在写一首七言绝句，打算情人节那天，送给她的女朋友。他那个女朋友，好像是07级文科快班的，哎，真是可惜呀，欧阳宇不应该喜欢宁淼倩学姐吗？要我是他，我就选宁淼倩学姐，那可是女神呀”，朝天椒一副很以为然的样子。

“喜欢这件事啊本来就是玄学，哪能用应不应该衡量。你不是还说，你爸当年是学生会主席，长了一张梁朝伟的脸，偏偏看上你妈妈吗？”

“小样儿，你还很懂嘛，还玄学。不过，我妈那只是长得朴实，但能力出众”

“是的，是的，能力出众”，用这个词来形容朝天椒的妈妈我是心服口服的。

“对啦，你知道咱们这级有个叫温杭的男生吗？”朝天椒的这个口气让人听着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温杭是我同桌啊，怎么啦”

“我去，你同桌！那你都不知道吗？他搞大了别人的肚子，过年那天，那姑娘一大家子跑去他家闹”

脑子里突然嗡嗡地响，太阳穴一阵刺痛感，那个在停电的夜里落寞的少年，那个担心自己年华虚度的少年，那个拉着小提琴的优雅少年。一定是搞错了，温杭，他不怎么听课，但成绩一点都不差，他藐视秩序，但有自己的追求和目标。我听着朝天椒在那里嘟囔，“怪不得赵志凯这个消息一向不灵通的竟比我先知道，原来是他们班的”。

“朝天椒，一定是弄错了，我同桌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等事情搞清楚了，传谣言的人肯定没好果子吃，他一向有仇必报的”

“你可别吓我，我不说了，不说了”

朝天椒已经开始认认真真地写寒假作业了，而我，心始终定不下来。如果是真的，一定会被开除，如果记在档案里，可是要跟一辈子的，那就像人生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开始，就已经背着一个巨大的污点了。才刚刚17岁的我们，光听着“搞大肚子”这四个字就足以心惊肉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