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民国31年，7月12日（2/2）

“王大哥和林启明应该也不会回来了。”我带着倦意强撑着说。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他们只是回来得晚一些？”老板娘不信。

“不会。”我懒懒地摇了摇头，说，“以前林启明和王大哥还要给伤员们送饭、照顾伤员，因此他们中午回回来。”

我隐隐约约看见老板娘点了点头，又听见老板娘的声音：“这我是知道的，我今天不是也觉得奇怪么，他们都没有……”

“可是他们今天没有回来。”我插话道，“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家，他们也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是吗？”老板娘疑惑地说，可我总觉得她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意告诉我，所以故意装出一个疑惑地样子，“不会的，心儿……心儿，你今天说话怎么软哒哒地？是不是不舒服？你今天很累是不是？为什么不早点回房间休息？”

“我想在这里等他们……”我慢慢地说，慢慢地问，“老板娘，你能告诉我，共产党究竟是什么东西吗？”

我话音刚落，便清楚地感受到了从老板娘身上了流露出来的惊恐的气息，她的声音也很慌：“心儿，这话可不要随便说。小日本不知为什么，最近对共产党打击得厉害。我就亲眼看见我饭店里有人因为说了那三个字被路过的日本人当场打死，这样的例子还不止一个两个。现在啊，没人敢随随便便说那三个字。也就你，心儿，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才敢这样大胆的说出来。本来就应该小心一点，更何况……”我感受到老板娘的目光在流转，“我们屋子里就藏着好多……心儿，不要乱说话，否则，我们会死得很惨的。”

……

这就是昨天发生的最后一件事，在那之后还有什么，我实在记不清了。我后来在老板娘的催促下迷迷糊糊地上床睡觉，现在有迷迷糊糊地起床，迷迷糊糊地把这个房子里的每一间房子都转一遍，在确定了林启明依然没有回来之后，我自然地坐在桌子边靠发呆来消磨这一整天的时光。

到了中午，我才慢慢起身，缓缓地去到厨房里面开始做饭，我现在正是在一边择青菜，一边把这几天的经历在脑中过一遍。

我越想越烦：“为什么是这样！”我生气地把手里的青菜扔进水桶里面。我忽然记起，我那得了伤寒而死的妈，也是这样终日辗转于桌边和厨房里。

“那么，她是不是早就对这一切感到了厌烦呢？”我突然这样想到，“可是，她为什么又什么都不说呢……”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事实上，自从我来到了呈宁之后，我常常这样做，我不懂的、想不明白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对这些实在感到厌烦。

“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汪左的声音从厨房门边传来。

“唉。”听到他的声音，我莫名地觉得更加的心烦，我用大声说话来表示我的不满，“你怎么又来了！”我不知道我对他到底不满到了什么地步，也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这么排斥他。

“我听到厨房有声音，就过来看看，结果却发现只有你一个人。”汪左平静地说，好像我什么情绪都没有表露出来。

“你早就来了？”我一边往灶孔里面添柴，一边不耐烦地问。

“是……我……”

“你别说了！”我干脆地打断了汪左的话，“既然你来都来了，过来烧火吧。”我直起了腰，粗鲁地把手里的火钳递到了他的面前，他顺势接过，取代了我的位置。

我揭开锅盖，把水桶里面的菜捞了起来然后丢进了锅里。是日夏日炎炎，锅里热气腾腾，我早已汗流浃背，这极大的不舒适感使我心烦意乱，我野蛮地翻动着手里的锅铲，溅起了许多冒着热气的水。

我看着汪左突然坐直又迅速用手擦脸的动作，心里舒服极了。

“好了，现在你把这些菜端过去吧。”我莫名地笑了起来，轻松地放下手中的锅铲，“记得还要回来端饭。”走出厨房门，门外的阳光也没有那么毒辣了，我回过头，补充到，“还有，记得要拿碗筷。”

我看见汪左面露难色，更觉得心情愉快，于是高兴地说：“我都忙活了大半天了，我要回去好好休息休息，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