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故人归来（1/2）

梦蝶离开之时，却不知那架她刚刚弹奏过的琴，正以难以察觉低音嗡鸣。众人不察，但有人却一下子感觉到了。

当然，此人必是极在意此琴之人。

在聆音阁层层庭院深处的一间雅室里，一名黑发男子倚靠在檀木堂椅上，闭目小憩。他有极清俊的眉，眼角微翘，鼻梁挺拔，薄唇微抿。他的身量很高，一双腿尤为修长。再加上微凹的眼窝，他有着灵木国人的血统。

此时，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墨绿色的眸子，却清澈通透，毫无妖魅或阴郁的气息。此时，他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下一刻便骤然变色。他慌慌张张冲了出去，丝毫不顾身后的侍女惊呼：“公子！”

他几步登上屋顶，毫不迟疑地直接冲向一个方向，纵身一跃从屋顶上跃下时，竟连唤人来开门也不等，径直一个侧身撞开了普通琴库的门。管库的大伙计暴喝一声：“谁？”拉响示警灵器，然后就冲上前去，要去抓男子。当他跑进去时，却惊住了。

“公，公子？”

那男子似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吃力地手撑木台撑住自己。他的面前暗匣弹开，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谁，谁今天进过琴库！”男子近咬牙切齿。伙计战战兢兢，“谢管事......“今天公子是怎么了？平日里很少出现连一句重话也没有的公子，今天又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男子转身，似又恢复了淡然，只是眼神变幻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去，给我把谢桐叫来。”“是，公子。”公子虽不如何凶恶，此时却不知为何格外吓人。管库房的大伙计得令之后立马转身就走，生怕被迁怒。

出仓库门，护院们此时才赶来。“老赵！发生什么事啦！”“没什么没什么。都散了吧。”他挥挥手，“公子突然冲了进来，下了我一跳。”

“公子？哪个公子？”众人一愣，随即就有反应快的反应过来了，“公子？”那人眼前一亮，“哪呢哪呢？”众所周知自家公子的行迹隐蔽，反应过来后都纷纷伸长脖子往里望：“哪呢哪呢？”

“去去去，公子是你们能见着的吗！”被称作老赵的伙计挥手驱赶，“都散了都散了！”众人诺诺的应了，虽不满，但也不敢违抗，都散了去。

被称作公子的男子从自己的储物灵器中寻了一张椅子拿出来。他坐了下来，神色平静但眼神复杂极了。不一会儿，谢桐，即那个琴坊琴音镇总部的管事，汗津津地跑来：“公子......有什么事？”

谢桐今天真是郁闷极了。先是被人砸了坊中最大的场子，而且那个人还只是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子。然后发现这孩子资质非常好而且似乎真不是别的琴坊的人时，他正想要招揽，那孩子却居然偷偷跑走了！成为第一琴坊聆音阁的一名琴师，那是多少琴师的梦想啊！那小丫头到底要在想什么，她究竟是要干什么，弹完琴后居然还跑走了！而现在......

“老谢，你是在我手下的老人了。但年我要开琴坊还多亏你说服了我父亲。”公子淡淡的说，“你在我们家干了有十年了吧！”

谢桐一听这话有点茫然。“公子......这......是......”谢桐回答道，满头是汗，“你今天到琴库里做了什么？”

谢桐一愣，这事啊！“回公子，是陪一个小女孩来挑了一张琴。”

“挑琴？”男子挑眉，“买琴到琴阁，什么时候能直接在琴库里挑了？”

“不，不是，公子你听我说。”谢桐连忙解释说。“这小女孩跑来砸了李玉熙的场子，说她弹得不好。”

“李玉熙？唔，倒是有意思。”男子若有所思，“然后她向那女孩发难，让她弹一曲，是吗？”男子淡淡地说，“然后呢？”

“嗯，对。”谢桐连忙接着说，“那六七岁大的小女孩子答应了，而且居然还很淡定。”男子面上露出的是了然的神色。“那女孩去挑了一张琴，结果是一张极普通的琴。那……”“那琴是什么样子！”男子突然厉声道。谢桐被吓了一跳，“没，没有髹漆，非常简洁，额，但是音色特别好……”“那琴在哪儿！”男子暴起，手抓谢桐双肩，几乎是怒吼出声。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抱歉老谢，是我过激了。”他又坐下来，“接着说吧，后来呢？”

“是。”谢桐抹了把冷汗。“那小丫头真真是了不得，绝对是个奏琴的天才。六七岁大的年纪，已经把《清欢》弹得相当纯熟。最难得的是弹琴用心，情感动人，把全场子的人都吸引住了。”“我本来是想将她推荐给您，但是我反应过来时，那孩子居然已经偷偷跑走了！不过她竟然没有把琴带走……”

“不可能！”男子失声惊呼，随后茫然若失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弹得了那架琴！这不可能，不可能……”

“公子，那琴有什么特殊之处吗？”谢桐大吃一惊，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形状的储物灵器。只见暗金色的光芒一闪，一家朴素的琴便现于眼前。他疑惑地随手一拂琴弦，下一刻便愣住了，“这，这琴……”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琴弦穿掌而过——那琴弦居然是虚的！

谢桐面色突变，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这是，这是……”

“是的，就是那架琴。就是是她的琴。”男子轻轻地说，肯定了谢桐的猜想。他低垂眼帘，手掌轻抚琴身，琴上的拟色霎时褪去，露出了这琴原本的面目来。

银色仿佛是金属制成的琴身，线条流畅而优美。素华的琴身上雕着细密繁杂的陌生密纹。琴的周身灵气极其充沛，一看就是品质极佳的灵器。最为奇特的，就是这琴，居然没有弦！

无弦，这是无弦，上古灵器无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