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半身仙骨（1/2）

烟笼寒水月笼纱，细音和角暮，疏影上阶凉。

夜幕中，仙影与书影错落于清辉下的窗纱，竹简的竹香与墨香掺在一处，香醉无痕。水苏颔首微抬，蓦然说道：“天色竟这么晩了，书可否借我回麝熏殿去读。”墨竹自是允意。出得殿来，椒图也向墨竹道别，说：“既是同归，我送水苏一段路吧。”墨竹不好推就。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椒图心中竟泛起一丝丝无可剪断的涟漪，但见水苏将竹简握在胸前，一袭青衣，染就一树芳华，两袖月光，映衬着绝代风雅的容颜，走在身边，若有暖意相伴。

“听墨竹在父帝面前说，姑娘与他有婚约么？”椒图所问，不过断自己念想，求己心安而已：兄弟之妻，他自是不该有所觊觎的。

“就是人间里我泼墨的那个墨竹订下的，我并不知道天上的这个墨竹殿下，与他竟确是一人么？“水苏一脸懵懂，思量起墨竹殿下在碧落初见的情景，话犹在耳：假如，我是墨竹，你可愿与我为妻么？

两人无言，待水苏走进麝熏殿，椒图望她背影消失于月影，久久难以思量心中的澎湃。“我这是怎么了？！”他自语，然后倏身而去。

却说天帝，被众神拂了颜面，思量起日间景况，不过缘于逆子一言：“她乃我未过门的媳妇”，遂不顾更深露重，召来司律星君、月下老叟、司命星君，待问那女子何般来历，出身何许。少不得月下老叟将二人人间姻缘细细道来，天帝又呵斥司律、司命查询水苏仙家身世。

亦日，水苏梳垂鬟髻，鬟间别一木钗，身着素朴却清丽脱俗，随召唤她的仙娥来司命处领奉茶值，与其她两个仙娥一起，一人碾茶，一人煮水，一人点茶，平淡而清心。

待端茶至青芜殿时，殿厅中墨竹正与椒图下棋，墨竹面色微霜，椒图举棋未定。水苏便跪坐殿厅正中的长案边，手执长柄茶勺，于茶海中舀茶汤于琉璃杯，正待奉茶，

“谁让你做这等事的？”墨竹置棋于边，握她的手于杯边。“你可知，我要待你十里红妆，与我举案齐眉。”

语未落地，却闻司律携圣谕而来，众仙膜拜，候旨：

水苏，虽着半身仙骨，实确七分鬼魂、三分魔魄。九重净界，本不容生，然念其炼化之苦，天恩浩德，特允其戴业修行，册奉茶姝值，望能淑慎勤勉，克娴内则，淑德含章，魔障除日，方可位列仙班！钦此！

司律宣旨完毕，特意路过墨竹，耳语道：断了念想吧，仙鬼终是殊途。

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音。墨竹到司命的望穿殿中，司命案前静坐，清茶两盏，蒸汽妖娆，“我早知你会来，坐吧。”墨竹落座，“你也早知水苏身世，安排茶值比天旨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