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梦（6）（1/2）

陈公子忽然发现不对――母亲向来爱惜自己，几番请大夫上门也从未听说有什么病症隐患。

电光火石之间，有什么一闪而过，陈公子偏偏抓住了这点想法……

于是陈公子忽然起身，倒是眼前一黑，晕晕乎乎差点摔倒在地，却一心记着前段时间忽然的恍惚——明明未发生的事，他却知道了！

这定不是无缘无故的预兆，缓过神来陈公子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棺材——梳洗换装都在他回家之前做完了，可为什么这么快？为什么都不等自己回家？是谁换的？

还有，说母亲得了急症去的声音很是耳熟，但却不是能常常听见的——是了！是师母！可母亲和师母原本无甚交集，就连唯一一次长谈都不愉快，那为什么是师母在最前头，像是一手办了这丧事？这不仅仅是师徒之情爱屋及乌能解释的……

棺还未合，鬼使神差间，陈公子伸手去探——分明要亡人安心上路，何况他这个血脉亲人，可他还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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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死了。

没死在流放的路上，熬过了花楼杂役苦活，忍过了一路的风霜寒宿，却没能等到如意郎君明媒正娶。

陈公子在酒楼喝醉的那天芸娘的尸首早早埋进了荒地，离着陈家祖坟百八十里。若芸娘有灵，定然就是人言中的“孤魂野鬼”了……

可芸娘分明说好会等着自己来上门求娶——陈公子又是一坛子酒下了肚，拉住小二不让离开絮絮叨叨说着自己游学遇上芸娘的风花雪月，说二人的情投意合琴瑟和鸣……好在此时已经天黑，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不然小二非得打开“醉汉的铁掌”不可。

说着说着陈公子便忽然哽咽难已，一个风流倜傥的读书人，成了夜半不省人事的酒鬼……

小二容陈公子拽着袖子已经很是宽容和气，哪里会仔细听有些含糊的絮语，只是在陈公子将离开时隐约听见“为何不放过我”“为何累及旁人”云云。

又看着颠颠倒倒的陈公子——昔日金城有些名头的士子——在深夜无人的街上远去，摇摇头关上店门，可算是能休息了……

说来这位陈公子也是运道不好——幼年丧父，好容易有了些盼头又丧母，缓了几年回家将成亲，待嫁的心上人香消玉殒，也可惜那位姑娘，孤零零葬在了异乡……一波三折，一波三折哟！

可又过了一段时间就听说陈公子要娶亲了——娶的是慧眼识珠施有大恩的老师之女，也算是对陈公子情根深种，当年不过十一二岁，陈公子游学去了也拒了不少说亲人家，原本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这位小姐的心思，三年过去金城倒是都晓得这小姐在等陈公子。

也有不少人暗自嘀咕，说这位小姐命好，本就是金城极受尊敬的书院院长独女，识文断字很是得宠，有了心上人，心上人的心上人也是个薄命的……陈家人丁凋敝，嫁过去便是当家做主，且陈夫子颜色也是不差的。金城不知多少苦命女子绞紧了手帕咽下那些羡慕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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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事人不这样看，虽说如今的新娘满心欢喜，只等与心上人双宿双飞白头偕老，可新郎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艳若桃花的“妻子”当场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