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千载修为一夕尽(1/2)
自他离开后,她便只能再次独自一人看着每日的云朝霞暮。
奇怪的是,原来看了数百年也只是稍有腻倦,却不曾厌烦的景色却越发的不堪入目。
景物还是原来的那些,只是总感觉欠缺了有些已经习惯了的东西。
她不愿意去想到底是缺了什么。
可那堤岸上与她一起习惯了他每日都来讲故事的细柳总会在傍晚应该听故事的时候叽叽喳喳个不停。
那无数向她传来的意念在她脑海里不断地形成一个又一个纷繁重复的念头:
那少年呢?
他怎么走了?
他怎么不肯留下来继续陪你聊天了呢?
他去哪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无数的念头每日都会在她的脑海里充盈。如同叠浪拍岸一般,经久不绝。
“好烦啊你们!”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走!”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不肯留下来!”
“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不会回来了!一辈子都不会了!”
于是那些如顽童般叽喳不停的新柳便在她的愤怒里噤声,吓得不再言语。
然后第二天傍晚继续。
好在入秋后它们全部都脱了叶子开始休眠,等到汴京的民夫们完成了割粮打场后,世界便陷入了宁静。
然后便是逐渐开始变得寒冷的深秋。所有的树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枝,所有的野草都褪去了绿色,干枯倒伏在地面上。
甚至于因为秋天的天气大多都是晴天,便是唯一能解些乏味的云彩都变得极为少见。世界于她而言,似乎失去了生气。
她逐渐开始变得嗜睡,从朝阳初升到夕阳渐落。
她习惯了每天白昼里隐在柳树的树干中沉睡,到了傍晚再醒来看着汴京在夕阳下变得灯火通明,再看着那民居里的灯火逐一熄灭,她在揣度哪个院子里有他说的那只总爱睡在墙头的老猫。只是她不愿意承认。
待世界陷入漆黑时,她就会躺在古柳的顶端,好在她是一只没有实体的灵,便是最细的柳杈也能完美的撑起她的体重。
之后躺在柳树树冠上的她就开始数星星,一数便数到天亮。
天亮了她就开始睡觉,直到天色晚了,灯火熄了便继续着统计星河的宏图大业。
深秋继为隆冬,再是春晓。
“方秋姐姐,那少年回来了吗?”
从沉睡中醒来的细柳满怀期待。
“没有。”
“他还没有回来呀。”
然后得到了答案的细柳们便自顾在一旁讨论着春耕的人们,从高矮胖瘦到他们的言行举止,再到衣着行头。
等到农夫们下晌归家,它们又开始谈论今春的河水比着去年秋低了多少,商量着该长多么长的根。
又或者谁抱怨着身上已经开始有了虫子,却还不见南飞的候鸟回来。
凡是所见所感,一切东西都会成为它们的谈资,因为生活对它们来说实在是太无聊了。
“方秋姐姐,今天他回来了吗?”
“没有。”
“今天呢?”
“没有。”
“今天他回来了吗?”
“没有。”
每日清晨那些从睡梦里被阳光唤醒的它们都会问一问她,然而回答却总是简单的两个字。
它们会在得到答案后开始今天的讨论,有时也会接着昨天没有尽兴的继续,又或者带着些期许的讨论该怎么长明天的新枝才会更好看些。
除了清晨里问她他回来了没有,它们偶尔跟她说一句话,她都像没有听到一样毫无反应,只有那一天例外。
那天暂时用完了谈资的细柳们看到了如往常一般望着远方发呆的她,逐渐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你们说他怎么还不回来啊。”
“听说他们的寿命很短,很容易就会丧命,你们说他是不是死在外面回不来了呢?”
“闭嘴!他怎么可能会死?这才不过数年而已?他怎么会死?你们整天就这样喜欢诅咒别人吗?”
看着平日里默不作声的她大发雷霆,细柳们吓得在风中不停的颤栗。
“姐姐,他回来了吗。”
“……”
往后的日子里她再没有和它们说过一句话,后来习惯了的它们便逐渐学会了忽略她的存在,却也再没有提及过他,似乎汴京从来就没有过这样一位少年。
时光荏苒,她和它们就这样仿佛在两个世界一样,互不相扰的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方秋。”
一声低沉的男声打破了初晨的宁静,将她从梦中唤醒,她以为自己又做了梦,侧了下身便又闭上了眼睛。
“方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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