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1/2）

无数妖军滚滚卷向顾家山庄，山庄大阵失了顾家最为主要的二人，仅仅坚持了不足一刻钟之久。

虽然修士修为普遍高于妖兽，但是数量却大大不如源源不绝的妖兽。

人类大军节节败退，一直向着西南方向的大邾撤去。

一路上边打边退，留下无数妖物的残尸以及不时坠落而无法挽救的修士被妖兽大军吞噬一空。

楚河看着血迹汇成的汩汩溪流，愈发沉默，今日来时常皱的不忍舒展的眉头却渐渐平缓了下来。似乎已经麻木。

攻防二方的拉锯战足足持续了百日之久，终于跨越了楚国辽阔的国土。

其日，楚国银甲卫护着最后一批难民登上了邾溪上邾国派来援应的大船。

楚歌穿着蒙了太多风尘而显得有些衰败的银甲带着所剩仅仅三千不足的银甲卫和近期以义军身份新入的几百勇士跪俯在楚河身后。

楚歌低首：“陛下，民众全部上船了，岸上再无一位百姓，妖军马上就要来临，魔族援军也将至，还请陛下快些登船撤离！”

“岸上再无一位百姓？我大楚数千万百姓，仅仅只乘了十八艘大舟还尚未坐满。我大楚数千万百姓，仅剩不足十万！这岸上，有我大楚无数亡不得葬的大好子民啊！”

楚河终于痛哭起来，哀伤不能抑制。

“陛下，亡民死于国土，仍旧算作葬在乡国。您保重安危，终有一日，我们会将这妖物清除干净，重收楚国！陛下，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你可曾在对岸看到邾允？”楚河问道。

“在早些时候便见到邾国未康帝带着永乐帝在对岸编排军队。”

“父皇曾对我讲先人古训:‘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为了让我精心于政，保证大楚国泰民安。如今方才悟了。我要守我大楚这最后一方国土啊！”

楚河向身前伸出双手，似要与大楚江山相拥。

“臣与三千一十六名银甲卫愿与陛下大楚共存亡！”楚歌未曾抬首，便高声喊道。

“臣愿与君国共存亡！”

身后三千卫士呼声如雷。

“取剑来。”

楚河面容毅然，将手伸向随身的公公。

“这……”

他身旁的亲身太监不知所措，偷偷瞥了一眼楚歌，看着楚歌只是低着头，握着剑柄的手指捏的沁白，便无可奈何的将王乘上携带的宝剑呈给楚河。随即跪倒在楚河身边：“奴才这把老骨头便也就此随陛下去了吧！”

楚河不语，接过宝剑，缓缓拔出鞘来，看着数代先皇不知斩杀了多少敌军的剑锋，泪痕渐干，一股悲壮的王者之息自他身上渐渐散发出来。

忽然，本应该空无一人的车队之上走下来一位衣着华丽却风尘满面的女子，女子配着一把朴素的秀剑。轻轻迈着步子走到楚河身边，为他整了下有些歪斜的轻甲，又用丝帕为他拭去泪痕和薄汗：“从十六年前大败荒蛮之后，我便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杀敌英姿了。”

楚河轻轻把皇后额前凌乱的刘海抚齐：“这次我们可能……不，应该是一定会死的很惨。”他笑的有些温暖，话语却有些凄壮。

身后楚歌打出手势，三千银甲卫士列阵以待，连坐下战马都昂然着无穷的战意，翘首等待着敌军或说死亡的来临。

人类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死亡将近之时，会慌乱如同野兽一般逃窜。然而当一部分人醒来，坦然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带着必死的决心冲向会置其于死地的因素时，往往会发生某些被称之为奇迹的东西。

然而今日的邾溪北岸没有奇迹。

无穷妖兽滚滚而来，楚河轻轻将被皇后挽住的手抽出来，又将金丝珠饰的华丽剑鞘扔在地上，执剑冲向遮天的妖群。

那一刻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要是把剑鞘插在地上是不是更帅一些？算了，可能会拌倒战马。唉，都要死了，想这些干什么呢？

想着，后发先至的银甲骑兵已经超过了他和皇后二人，楚歌大喊着冲向妖群，爆发出最后一阵闪光之后消失无踪。

数千铁骑慷慨赴死，捍卫着大楚在妖军潮涌前的最后一丝尊严，然后消失，被吞没，最终仿若从未存在过。

只有那一片片银色闪闪而过，如同烟花片片。

跟在楚河身后的皇后也笑着喊杀着举剑冲向前方，这一刻的幸福，似若前所未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