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柳老庄主（1/2）

【情深古不寿、家国难为情赎救，命已休、岂似水长流？】

“你还记得，过去在京城，我曾在你的统领府住过几日？”

“嗯，记得。”

“有一次你要我陪你练剑，记得吗？”

“那是头一次，与你一起练剑。”

“你记得……”

“我记得，我说想与你日日在一起，晨起练剑、傍晚吃酒，游山玩水、不问世事。”

他竟知道我要问什么、还将那字句记得如此清晰，分毫不差！

“如今，我还是作此想，不要你的万贯家财，只想你我二人，隐居林间，过一过那样的日子。”说出这话时，我还是不禁为自己的自私觉得惭愧——玄雷山庄和众多武林同道正需要他整顿部署、猫儿正为我的生死冒险奔波，我却在这关头，渴求着那种逃避一切的日子。

等着他的回答，我是多么希望他能顾全大局、委婉地拒绝，又是多么多么希望他，能立刻答应。

我不知道的是，他的犹豫，皆是在考虑长途跋涉对我而言意味着的、致命的危险。

他此刻全部的心思，只是为了护我保住性命罢了。

沉默。

沉默中，院落门里已立下一个身影。

我松开环着柳剑尘的双臂，皱着眉望向那个正自走进来的陌生人，不解地向柳剑尘面上望了望。他也向那人瞧去，揽着我的手臂却没有松开。

瞧着柳剑尘的神色，我仿佛已知道那人是谁了。

那是个精神矍铄、须髯斑白的长者，身材健硕高大，衣饰处处沉敛、却不失华丽，有着一股一般武林人少有的、沉稳大气的气度。

柳剑尘大婚那日，他正是主人，只不过我行色匆匆，根本没有注意。

“柳老庄主。”

那人看似缓缓走着，却瞬间就到了近前，他的目光直白，从未离开过我的身上。我望着他打量我，却没从他的面容甚至眸子里瞧出任何信息，于是挪开脚步、微微福身，先开口问候道。

“就是她？”他只是微微颔首，却转眼向柳剑尘询问。

“不错。”柳剑尘坦然应道，伸手托起我的身子，“父亲怎么亲自过来了？”

我再未插话，却在心里觉得不妥：不请自来，还住了这么久，却未拜见此间主人，实是无礼。

柳老庄主却不回答，望向我的神色里已多了许多复杂的涵义，少时，才问道：“你如何知道我是谁？”

“若非此间主人，又怎能有如此气度？”我随口笑答，随即又抱拳稽首，郑重道：“晚辈叶筱，拜见柳庄主。到来数日未曾前去拜见，实乃无礼，还望恕罪。”

柳剑尘连忙接道：“她重伤数日，今日才下地。”

柳庄主却放缓了面色，一字一句道：“天下第一剑客，果然不凡。”

我更加摸不透他的用意，便解释道：“之前有幸在京城与柳公子交了个朋友，没想如今竟在府上叨扰数日，实在惭愧。”我有意言浅了与柳剑尘的关系，也是不想在他父亲面前，将自己一个将死之人与他挂上关系。

“父亲，她便是您真正的儿媳。”

没想到，柳剑尘竟突然在一边冒出这么一句。

我本无父无母、心下实是盼着他父亲认可的，只是如今，前有金刀门的大小姐刚刚过门、后有我自己生死未卜，这盼望竟成了我提都不敢提的奢望。

可柳剑尘，却这样轻易地将它坦陈了出来。

“你……”我一时倒不知如何解释了。

他又道：“她替我中了神湛骨寒，如今我只想陪在她身边、多些日子。”

虽明白这是他一直在做的，但听了他如此堂而皇之地在自己父亲面前说出的时候，心底还是忍不住一阵翻涌。何况，柳庄主仿佛从一开始便对我没什么好印象。

可没想，柳庄主却忽然伸手按上我袖底的手腕，我大惊、却未抗力，只是片刻、他便放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