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2)
白小狐走出山洞,跳上最茂密的那棵树顶,将近日荒废的法术好好修炼了一遍。因取了血,她还有些虚弱,练习的时候觉得心口抽抽地疼。有那么几个瞬间,白小狐觉得心中似有一团燥火窜出,让她坐立不安,修炼不专。
白小狐宁神屏气,不断念叨师父教导自己的话,“五气朝元、万念归一,聚神于顶,汇气诚心”,意念中出现师父的心诀,她骤然宁静下来,燥火也慢慢随着修炼化为一缕烟气从身体排出。
差点走火入魔。白小狐突然有些心悸。她一直以为璋姨中的不过是飞羽的妖毒,她和齐楚各自用了修为,她还用自己的血化毒,可璋姨的妖毒居然会反噬给自己。若不是她法术修炼得勤,内力深厚,定力足够,只怕也会被带得走火入魔。
白小狐长长地叹口气,望着远处一抹天光出神。她记得师父说过,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妖也好,人也罢,法术都是一样的,只在于修炼的方法,和修炼人是否向善而已。
树枝动了动,齐楚端着一个碗跳了上来,挨着白小狐并肩坐下。
白小狐还在深思璋姨的问题,便没理会,只心不在焉地往旁边挪了挪。
齐楚把碗递到白小狐的嘴边,“喝了它!”
白小狐抽了抽鼻子,苦着脸看着齐楚:“好苦!”
齐楚面色不动地看着她:“良药苦口,这是帮你宁神静气的药汤。”
白小狐愕然地咽了口唾沫:“你,你都知道了?”
齐楚腾出一只手搂住白小狐的肩膀:“璋姨的意念和定力都不够坚定,飞羽给她下的毒也着实厉害,妖毒嗜心,解毒最不容易。你近来本就虚弱一些,损耗那么多修为,被妖毒反噬也很正常。”
白小狐淡淡地笑了,接过碗将药汤一饮而尽:“比师父的药还苦。”
齐楚默了默,沉吟道:“师父?你师父是?”
白小狐骤然闭住了嘴,心里暗暗骂了自己太不小心,瞒了这么久的事,居然一顺嘴就说了出来。她讪讪地道:“那个,我是说教我法术的那个高人,以前我受伤,也曾熬药给我喝。”
白小狐不想让齐楚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蛇,可她又不想撒谎,便沉默了。天边最后一缕光线沉下,白小狐用法术点燃了洞口的火把,幽幽叹了口气:“这一日过得真快。”
齐楚将白小狐喝尽的药碗用法术推送下地,伸手抓住一片风吹过来的落叶,捋了捋,放在嘴里吹出一段悠扬婉转的旋律。
白小狐曾听过齐楚的叶哨,深为他所折服。她和师父修炼了几千年,法术练得很是精湛。师父在酿酒和煮茶养花几件事上很有经验,也教了白小狐不少。可就是于这音律一事上,从未下过功夫。她觉得齐楚用一片树叶就能吹奏出无数动听的曲调,实在是个让她佩服的人才。
一弯月牙悬在远山顶上,缥缈白云坏绕,显得很是朦胧幽谧。齐楚停顿了下,对白小狐道:“你的剑术不错,不如我吹奏一曲,你舞个剑法来和一和我。你看这月牙流云,气氛多好。”
白小狐吞了口还有些药味的唾沫,望着慢慢爬升的那轮月牙,想起在玉清山蛇洞的时候,她和师父常常夜间无聊,便一起坐在蛇洞外面赏月。师父与她一起一起舞剑,在月色中风生水起。她还不会飞升术的时候,师父带着她在山中飞翔。到她能飞的时候,她和师父比试谁飞得快。
白小狐的眼眶湿了。师父,你到底在何处?
白小狐并不常使剑。她抬手将齐楚放在洞口的剑拿过来。在手中掂了下,她暗想,和师父的天月剑真是差远了呢。天月剑是师父得的法器,师父说,法器出自玉清山,是师父修炼千年才得到的,和佛月铃同为一脉。
白小狐摸了把手腕上的佛月铃,一跃而起,在树顶之上,缓缓抬剑,直指弯月。
齐楚的叶哨合时宜地响起,与白小狐的柔和的剑气相互牵引。落叶纷纷,鸟雀纷纷,曲调绵长悠远,剑法缥缈流畅。
夜深了,白小狐舞动的身影,在月牙之下,变成一个灵动的剪影。
齐楚呆呆地望着,心中涌动着无法描述的情感。那样的场景,那样的影子,突然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梦里么?齐楚不知道为何会有那么熟悉的感觉。木槿,不可能,他的脑子里一时一刻也没有过木槿的身影。可是他这一生,除了木槿,便只认识一个会舞剑会法术的女子,那便是白小狐。
可是白小狐,又何时与他有过这样的场景呢?
白小狐舞完一套剑法,轻盈地又落回原来的枝桠,对着齐楚,温柔的笑了笑。
齐楚仰头看着白小狐,眼神有些迷离:“小狐,你以前认识我么?”
白小狐楞了下,眨巴着眼睛没有一刻犹豫:“不认识,我以前从未下过山。”
齐楚沉默地垂下头,“是啊,你两千年没下过山,怎么会见过呢?”
白小狐把剑稳稳当当地扔下去,插在洞口原来的位置,右手抚摸着左手的佛月铃,坐了下来,“你以前,还认识其它的狐狸。是和我一样的白狐族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正宗的白狐族狐狸了。”她叹了口气:“都被你们人类剥了皮毛了。”
齐楚记得白小狐说过,自己的爹娘就是被人类杀死的。他心痛又内疚地看着白小狐明亮的眼睛:“白狐族?你们狐狸也分族类吗?”
白小狐点点头,想起自己的爹娘,不觉又是一阵心酸,“我娘说过,白狐族是所有走兽类族群中最聪明最漂亮的。真正的白狐族,身上不会有一根瑕疵的毛,雪白发光的皮毛又柔软又暖和,可惜,是人类最喜欢的。人类喜欢拿我们的皮毛做衣服、被子,现在白狐族都生活在深山里,几乎都不会下山,见不到几只了。”
齐楚真诚地替人类道歉:“对不起,有些人类,确实喜欢猎杀动物。”
白小狐灿然一笑:“你不用道歉,又不是你的错。人和人也是不一样。再则,以前有人也和我说过,人也好,兽也好,生来都有自己的宿命。据说前世做了恶的人,转世也会堕入兽道,兽若存了善念,几世之后,也能修炼成人。所以各有定数,怨不得谁。你看,我不也修炼成人了么?”
齐楚觉得白小狐真是又善良又纯真,“你师父是人类?那日晚上,我听见你叫师父,他现在何处?”
白小狐笑了笑,“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白小狐又叹口气,“师父现在何处我也不知道,我许久没见到师父了,他离开那个地方,我也在找他。”
齐楚没再问白小狐师父的事,他能感觉到白小狐不愿意过多谈论师父,虽然他不知道是何原因,可他不会强人所难。也许白小狐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可齐楚由衷觉得,白小狐的师父是个好师父,他把白小狐教得很好。
这几日,白小狐觉得甚为艰苦。
艰苦却不是因为她日夜勤修苦练,恢复法力和修为。也不是因要照顾璋姨劳心费力。白小狐自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师父给她喝药。
以前白小狐为了不喝师父那些苦得舌尖都发麻的药汤,很是照顾自己的身体。可这几日,她再怎么顾全自己的身体,也还是没办法推开齐楚的药汤。
齐楚每日三次,按时按点,两罐药汤极为准时。一罐是璋姨的,一罐便是白小狐的。
白小狐觉得齐楚的药汤比师父的还苦还腥,她喝得脸都绿了。
白小狐不想喝。齐楚冷着脸,一步不让:“喝了它!”
白小狐皱着眉苦着脸,委屈得眼泪都要下来:“可不可以不喝?”
“不可以!”齐楚回答得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
白小狐继续哭腔,捂着自己的嘴:“你是不是在药里面下了药,才会这般苦的难以下咽。”
齐楚似笑非笑,一脸嘲弄:“药里面不下药,那还是药吗?”
白小狐叹口气,指着璋姨:“璋姨先喝!”
齐楚却两眼一瞬不瞬,“你也好歹是活了两千年了,喝个药也这般推三阻四。所谓的狐仙便是这样的么?”
白小狐不说话了,每次对话到这里,她便认输。她想,人类的认知里面,狐仙便是不怕喝药的么?她捏着鼻子把药灌下去,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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