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2/2）

白小狐追了几里地，一直追到山里，直到完全失去飞羽的踪影后，才悻悻地转身回去。

摄魂术，白小狐知道。师父说那是最厉害最诡异的妖法，练成后可以摄人魂魄为所欲为。可是摄魂术修炼，需要人血，最好是修炼人的血。因为摄魂术修炼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没有个千年的时间，几乎不可能办到。

因为摄魂术太难，修炼过程中稍不留意便回伤及自身性命，加上它实在太过残忍，就是许多妖也不会轻易去修炼。

据说摄魂术早已失传，现在不过是一个传言而已。

师父曾经和白小狐说过一个传说。相传五千年前，曾经有个厉害的狼妖，他用御妖师和妖的血进行修炼，吸收了无数修为和法术，又意外获得一个宝贝，那个宝贝助他练到了摄魂术第五层。只要他坚持下去，练到第十层，他便是无人可抵的魔。

幸好狼妖天不假年，遇到了师父的师伯。师伯拼却一身修为和法术，最后与狼妖同归于尽才让天下幸免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自狼妖死后，摄魂术的修炼方法也被尘封于地下，自此几千年的时间，几乎无人提及。而狼妖当年到底获得了个什么厉害的宝贝法器，却始终是个谜。

白小狐不知道，飞羽不过千年的修炼，又是如何得知摄魂术修炼之法的。她侥幸地想，也许飞羽只是听了一星半点的传言，来唬自己的。

白小狐一厢情愿地相信自己的判断。她更担心的，是飞羽现在被仇恨蒙蔽心性，走火入魔得厉害，这却不得不防。飞羽行踪不定，藏身无所，白小狐一时之间还无法拿准她的地点，每次见到飞羽，她也不愿意与白小狐过多的正面交锋，总是虚晃一招就幻影而遁，白小狐很无奈。

白小狐一面想着一面回乌梅镇，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白小狐顿住了脚步，用心感受了下那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有微微的风吹落树叶的声音，她敏锐的耳朵里还捕捉到了几许虫鸣、几分鸟叫，那种感觉如同一阵风过，倏忽便消失了。

白小狐顿了许久，终究也没发现什么，自己神经过敏了吧，风声鹤唳啊。白小狐自嘲地暗笑一下，疾步下山。

她的身影消失在山脚的尽头之后。她曾经感觉怪异的那个地方，一棵浓密的树叶之中，飘乎乎下来一个人影，目视白小狐消失的尽头，魅影一般又转身消失了。

白小狐心思索然地回了客栈，还没跨进门去，一个小小的人影便扑了过来。

江小禹一把拉住白小狐的胳膊，仰着头似乎松了一口气，眼巴巴地道：“姑姑，你可回来了，你回来就好了！”

白小狐怔了怔。带着江小禹住了这些日子，她还从未见他如此急切地期盼自己。唔，似乎还有些焦急。

白小狐揉了把江小禹的小寸头，温和地笑了笑：“小禹，这是怎么了？”

江小禹却笑不出来，哭丧着脸道：“姑姑，陈四回来了。”

“陈四？”白小狐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陈四？”

江小禹咽了口唾沫，四下里神秘地望了一眼，拖着白小狐的胳膊往客栈里面走。白小狐诧异地跟着，眼光斜扫之处，客栈里面的人似乎也都突然神秘起来，三三两两地凑在一堆，小声议论着什么。白小狐支着耳朵细细听了一下，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感觉有人注意又立即停住，拿眼睛觑着白小狐。

白小狐仿佛听见什么妖什么死之类，其它的便没听太真切。她满心狐疑地跟着小心翼翼神神秘秘的江小禹回了房间，走到房中桌旁坐下，刚抓起一只杯子，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江小禹一句话就让她差点呛倒。

江小禹凑过脑袋，唯恐被人听见般小声道：“姑姑，就是那个陈四啊，老跟着贾三的那个坏人，他回来了。”

白小狐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呛了出来，“他？怎么回来了？”

江小禹楞了下：“姑姑知道他回不来？”

白小狐咳嗽几声，压住心内的震惊，故意讶然道：“不是，我是说他回来了是什么意思？他去哪了？怎么如此神神秘秘的，今日客栈的人也好奇怪的样子，出什么事了么？”

江小禹摆了摆手，继续压低嗓音，“姑姑，那个贾三和他的两个跟班陈贵和陈四，失踪好几天了。今日陈四突然出现，浑身是血，他，他……”江小禹嗓音有些颤抖：“他说，镇上有妖。”

“妖！”白小狐语调陡然增高，差点跳了起来：“什么……妖？”

江小禹急忙按住白小狐：“姑姑冷静。”

白小狐呼了口气，看江小禹的样子，应该和镇上的人一样，还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她揉了揉心口，鼓作轻松，“这世上，哪有妖？”

江小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姑姑，是真的。陈四说他和贾三陈贵，就是被一个妖抓去的。贾三和陈贵已经被妖吃了，他是拼命逃出来的。”

白小狐皱了皱眉：“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吓他吧，若真的是妖，他怎么可能逃出来？”

江小禹眼神暗了下，觉得白小狐所言也有理，然而很快他又确信了自己听来的传言：“姑姑，世上真的有妖，我奶奶说的。奶奶说，以前我们村就出现过妖，从莫虚山上下来的，抓了好几个人。后来村长去请了御妖师，才让村里太平起来。也许，也许那妖一下子吃不下那么多人，不留意就让陈四跑出来了。”

江小禹脸上有种恨恨地味道：“镇上的人都知道了，陈四已经吓疯了，回来就躲在家中，一步也不肯出门。姑姑，管它真假，总之以后要小心，妖是很可怕的。”

白小狐慢慢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慢抬头看着江小禹一脸胆战心惊的表情：“小禹，就算世上有妖，也不见得都是坏的。”

江小禹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妖就是妖，姑姑，妖都是坏的，你不能大意，以后独自一人可不能随便乱跑了。对了姑姑，你到乌梅镇来做什么？你的事情办完了么？若办完了，你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有妖太危险。”

白小狐无奈地叹了口气：“小禹，人有好人，也有坏人，妖也一样，也有好妖和坏妖。而且，姑姑觉得，有妖就有仙，未必所有修炼的走兽，便都是修炼成妖，也可能修炼成仙呢。”

江小禹瞪着一双无辜天真的眼睛，咧了咧嘴：“奶奶说过，妖都是坏的，没有妖能修成仙，能修成仙的，都是人。”

江小禹的思想根深蒂固，白小狐知道一时半会也很难改变，她只能转移话题，“那你相信有仙么？奶奶是否说过，世上也有仙呢？”

“相信啊！”江小禹满脸期待和向往：“奶奶说，世上有鬼就有仙，有人就有妖，一物克一物，这才是人道。”

白小狐笑了笑，“你懂什么叫人道？”

江小禹嘿嘿地挠了挠头：“不懂！奶奶说，等我长大了就懂了！”

白小狐敲着桌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她在想陈四是如何逃出来的，是飞羽故意纵了他还是真的不留意。可不管是因为什么，从此以后镇上将不会太平，也许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要笼罩在一片恐惧的阴霾之中了。

白小狐想了想，对江小禹道：“小禹，你以后跑货，不许去荒郊野外的地方，天亮之后出去，天黑之前必须回来，明白吗？”

江小禹懂事地点头，“姑姑放心，我跑得快，不会有事的。”

唔，真遇到妖，就算十个你的脚力，也是不够用的。白小狐心里叨咕了一句，打了个哈欠，起身推着江小禹去洗漱睡觉。她自己也简单地洗漱一把，躺在床上，想着近日的一切，却又怎么都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