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白小狐很新奇，她也想要那样的胎记。她在自己身上找了许久，除了浓密柔软的白色皮毛，她什么也没找到。阿娘说，最纯正的白狐族，全身上下不能有一根杂毛，皮肤雪白，不能有一处瑕疵。曾经让阿娘引以为傲的皮毛，却让白小狐遗憾不已。

子禹提着白小狐的两只前爪，蹭着白小狐的鼻子。任由白小狐粉红柔软的舌头在他脸上舔来舔去。白小狐已经长大了，子禹还是那个高矮的子禹，他已经抱不动白小狐，只能握着她的前爪逗她。

白小狐同情又亲昵地舔完子禹的脸，爬上子禹的腿，趴在他肩膀上喘气。

子禹抱着白小狐的狐狸腰，喃喃低语：“我的小狐长大了。我的小狐会不会变成一个人呢？”

白小狐摇摇头，心想我才不要变成人呢，人太残忍了。可是她又想，子禹也是人，子禹就挺好的，若能变成人，就能和子禹说话。她觉得这样也不错，便又有些期待地点了点头。

子禹哈哈笑：“小狐小狐，你若真变成人，我便娶你做夫人。”

白小狐不太明白夫人的意思，可她看见子禹那么高兴，便觉得一定是个很美妙的事。她蹭着子禹的脸，舌头一伸，口水舔了子禹一脸。

子禹痒痒地躲了，“傻狐狸，你知道夫人是什么意思么？”

白小狐点点头，又摇摇头，懵懂地望着子禹。

子禹揉了揉她的头：“就是你阿爹阿娘那样的。你阿娘对你阿爹来说，就是人类的夫人了。”

白小狐懂了。阿爹极喜欢阿娘，极宠爱阿娘。只要有阿爹在，阿娘就总是幸福而甜蜜地笑。白小狐觉得，她要是做了阿娘，子禹就是阿爹，那她也会觉得很幸福很甜蜜。

白小狐嗷一声在子禹身上一拱。子禹抱着她，连人带凳子翻倒在地，他快乐的笑声传到院子里。白小狐的狐狸耳朵异常灵敏，听见院子里子禹的族长爹又是跺脚又是叹气，她甜蜜蜜地趴在子禹怀中，心想你跺脚也没用，我是子禹的夫人了。

白小狐在幸福而甜蜜的日子里一边百无聊赖，一边故作忙碌。她记得阿娘在狐狸洞的时候很忙碌，不是打扫狐狸洞，就是外出捕猎。白小狐觉得子禹的夫人，应该也要忙碌。

所以她忙着把子禹房中的东西扔来扔去。今日用嘴叼到那边，明日用爪子刨到这边。每日子禹下学回来后，都会目瞪口呆的盯着房间内的一切。那表情让白小狐很兴奋，她以为子禹那是震惊于自己的勤劳而表现出来的惊讶和开心。

白小狐便更忙碌，她学会了抓老鼠。抓住老鼠后，她会留在一个角落里，作为战利品等着子禹回来奖赏。她把院里的鸡都赶到子禹的房间；把花叼回来放在子禹的书案；把厨房里剩下的馒头藏在子禹的被窝中……

白小狐日日忙的不亦说乎，子禹日日回来哭笑不得。他指着白小狐的鼻子，笑着骂她：“笨小狐，以后不许你再这么做了，你再这么胡作非为，我就把你关起来！”

子禹的笑鼓励了白小狐，她觉得子禹的恐吓不过是一种亲昵的默许。她干得更欢了。

子禹喜欢吃鱼。白小狐有一日把院里的花草踩踏得一片狼藉后，累得躺在地上休息。她望着天上慢悠悠飘过去的白云发呆。那云一会变成个鸟，一会变成朵花，然后变成了一条鱼。

白小狐望着那鱼，突然就警醒过来。她要给子禹一个惊喜，去抓一条鱼。

白小狐有了力气，跳起来跑到院门口。为了防止她偷偷溜出去，平日仆役们都遵照子禹的吩咐紧闭院门。今日不知为何，院门并未关得严实。其实院门关得严实与否并不重要，白小狐早就在无人看见的时候，偷偷跳跃上一丈多高的院墙好几回了。

白小狐用爪子扒拉开院门，身子轻盈地一缩滑了出去。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阳光明媚而温暖。春草茂盛青翠，野花娇艳欲滴。子禹家在村子尽头，往外走出去不过二里路就有一条清澈的河流。白小狐跟着子禹来过两次，她记得很清楚。

白小狐一路欢快雀跃来到河边，盯着在阳光下熠熠闪光的水面，看见里面的鱼来回穿梭，游得正欢畅。她小心翼翼地凑近水面，盯着那些不小心游过来的鱼，希望自己的爪子能快速准确地抓住它们。

白小狐想得很简单，做起来却很难。她抓了很久，连鱼的尾巴也没碰着一点。

白小狐泄气地趴下，喝了几口清凉香甜的河水。水面荡漾，浮现出她白得耀眼的皮毛和美丽的脸庞。白小狐满意地耸了耸鼻子，摇了摇尾巴。然后她就看见一团硕大的阴影遮住了自己的倒影。

白小狐蓦然一惊，转过了头。

“狐狸，白狐狸！”一个扛着锄头的男人指着白小狐，惊讶地叫了起来。他的身后，站着三个拿着不同农具的男女。

那个女的手里抱着一个竹篓，里面堆着皱成一团的衣服。她望着白小狐，似乎有些胆怯：“小心，不要被它伤了。”

另一个男人皱了皱眉，又是惊喜又是疑惑：“这是不是族长家那个小公子养的那只狐狸？那可是小公子的宝贝，碰不得！”

扛着锄头的男人不屑地哼了声：“一只狐狸，有什么碰不得。那小狐狸还是我们一年前抓回来送他的。他一直关在家里，想不到长这么大了。今日怎么跑出来了。正好，族长为这事还头疼呢。它自己撞了上来，就怨不得我们了。乖乖，这皮毛长得，比那两只大狐狸还好，定能卖个好价钱！”

那女人迟疑着，“不妥，云大哥，若真是那只狐狸，还是不要伤了它吧。听说小公子当个人一般养着，温顺乖巧，不会伤人，你还是放它走吧。”

白小狐警觉地注视着周围，听着他们的话，她心里很紧张很害怕。她往旁边挪了挪身体。那男子一把锄头横过来，挡在她的面前：“想跑？”

男人招呼其他人：“没事，机会难得，不要错过了！一只畜生而已，大不了下次再捉个小狐狸给他养。”

白小狐眼前浮现出爹娘惨死那天的情景，她耳边再次回响起阿娘的话：“不要靠近人类，他们只想要你的皮毛！”白小狐心想，除了子禹，或许所有的人类都想要她的皮毛。

白小狐纵身一跃，窜了出去。那三个男人自然不会放过她，跟着过来，形成一个半圆，把白小狐困在中间。

白小狐又惊又怕又怒，她拼死朝最左边那个沉默一点的人扑了过去，前爪一拍，那人的脸被撕了几道口子，鲜红的血流出来，顺着脸颊掉下去，显得狰狞而恐怖。

那人啊呀一声惨叫，往后退了两步，捂着脸跌在地上。白小狐趁着这个空档，健步如飞，朝着子禹的家飞奔而去。

子禹下学刚走到院门口，听见后面虎虎生风。他一回头，白小狐已经扑倒在他怀里。由于白小狐扑过去的力道太大，子禹没站稳，抱着白小狐跌了下去。

“小公子……”白小狐听见后面一串惊惧的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