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夏天B6(1)(2/2)
“交到新朋友了吗?”
“嗯,算是吧。”
他说着,微笑了一下。
“感觉你还挺满意新朋友的?给妈妈介绍一下?关系好的下次可以喊来家里玩。”
“嗯……有比较活泼搞笑的,也有比较严肃的……”
他刚想说下去,妈妈的手机响了。她接了电话。薛岚听静静地听妈妈声音带笑地和对方交涉斡旋,既有柔软退让的时候,也有坚持强硬的时候。是在说工作上的事儿。
“这个老吴。”挂上电话,妈妈冷笑道,“现在什么都推三阻四的。当初对你爸那么点头哈腰,天天拎着东西上门。”
“嗯,有求于人的时候特别客气的人,过后可能也更容易翻脸……”
“没事的宝贝。不用担心妈妈工作上的事情。”
妈妈摸摸他的头。
路上妈妈又接了个电话,需要等会儿回趟公司。他们到了避风塘,她三下五除二地给他们三个点完了菜,包括虾饺,艇仔粥,肠粉,云吞面,猪肚鸡,叉烧包,烧味拼盘,白灼生菜和他喜欢的白糖糕。
白糖糕虽然名为糖糕,其实不怎么甜,而是带着发酵后的风味。一片片指宽(其实他还是喜欢以前的厚切)的白色三角躺在长条型的盘子里,入口软糯,略有弹性。微甜,微酸,微涩。
吃完饭妈妈让刘叔叔先开到地铁站,她下了车,然后送薛岚听回家。
“刘叔叔再见。”
他说。对方把车后备箱的行李拿给他,上车开去妈妈公司等她下班了。
坐电梯上楼,拿钥匙开门,开灯,把行李放回自己屋里,开空调,放音乐,烧水,吃药,洗澡,擦干,换衣服。
他围着毛巾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拿mac坐到飘窗台上,打开58同城开始看房子。他家在十五楼,旁边整面的窗户里嵌着万家灯火和深蓝夜空;城市里天上的星星不多,地上的星星却有许多。un sospiro连绵起伏的乐音充满、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这是智利钢琴家arrau的演奏版本,十分缱绻缠绵,如同倾诉。
看了一会儿,mac没电了。他去翻出电源,把mac留在桌上充电。然后去了客厅,拿开罩布开始练琴。
上次的谱子摸了一半,今天可以继续。
他将身心都沉浸在指节按压间流出的旋律之中。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常有错音到最后的连贯优美,再一遍遍地反复,一点点调试,纠正轻重和松紧的细节。
不知不觉中,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到了快十一点。他看了看钟,又看了看门,扭了扭脖子站起身把钢琴收拾好,把客厅的灯留着,走回自己的房间。打开房门,里面的声音便流淌了出来,正放到中岛美嘉的歌。
他关了灯和音乐,躺到自己的床上。却一时有些睡不着。
窗帘拉了一半,外面的夜晚还是亮的,城市从不沉睡。
七天的军训就这么结束了。从热闹回归到安静的生活,让他感到安心又有一点失落。他想起裴银歌的活泼简单,眉飞色舞;韩子兴的涉猎广泛,口若悬河;彭卿的聪敏好学,朴实谦虚;陆嘉伦的自信坚定,目标明确......这许多变得熟悉了的面孔,让人对学校生活多了许多期待。
尽管自己病倒了,没有好始好终......他确实也不想的,但这也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不必去苛责自己。
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他们已经永远地告别了大东海,就像以前生活里无数次上演的告别那样:当时不觉得十分沉重,只有在许多时间以后才能猛然惊觉,生活中被永远地剜去了一块;而生命就是一块块长出又被剜去的过程。
而我们出于种种原因,可能总是无法珍惜,当时该好好珍惜的。
他这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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