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日(1/2)
天越来越冷了,北晴姨给我和罗北一人买了一件新棉袄准备过年穿。上海的街上从不因为寒冷而萧条,行人吐出的白色哈气和商铺开关门时跑出的热气液化温暖着每一条街道。此时上海的街上穿什么的都有,变成了时尚秀场。
北晴姨的小龙虾玻璃柜也撤了,天气冷了,店里开始忙活火锅作为冬季主业。夏天的时候,我总是趁她不注意顺一只小龙虾吃,她若是发现了就作势要打我,但晚上我和罗北的小饭桌上就会多一小盘龙虾。我和罗北抢着剥,两个人辣得直缩舌头,举着油腻腻的手在空中乱晃,互相笑着说不出话,面前一小堆暗红的龙虾壳。
童正每天早上都顺路来我家楼下喊我们上学,她骑车来,然后我们三个一起走路过去。杨青青还是每天都守在校门口,初二学期末,顾罗北又一次婉拒了她,恰好国际班的张禾给杨青青写情书了,而后又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在班级门口表白,杨青青哭着问罗北是不是绝对不会和她在一起,罗北点了点头,杨青青就和张禾恋爱了。
每次路过罗北,她都故意挽着张禾的手扬头而去。六一儿童节时,张禾早早来到了学校,放了一张祝福卡片和一大兜零食在杨青青桌上,把所有女生都羡慕坏了。后来的后来,大家长大了,都不再会为一兜零食而感动落泪。
我问罗北,“虽然我不喜欢杨青青啊,不过她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
“她不懂我,没有办法承受我生命里的沉重。”他淡淡地说。
我白了他一眼,对他此刻的故作深沉面露鄙夷。
养父不喝酒时是比较正常的,醉酒后话就变得多了起来,脾气也大了,常常和北晴姨争执。几乎每次考试前一天晚上罗北都在劝架,我负责安慰哭泣的北晴姨。
北晴姨对我哭诉,“这些年在他身边没个好,付出多少辛苦在他眼里都是我不行,妈就指着你俩撑着了,好歹他是你们爸。”
我就安慰她,“会好的,等爸爸年龄大了,扑腾不动了,就知道你的好了。”
好在我的成绩提上来后一直很稳定,罗北也是稳稳的第一名,初二时已经有些同学辍学不念了,漂泊到社会各个打工的地方,体验着自以为长大的快感。初三第一个学期结束,第一名罗北约我一起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想到要付出的辛苦,我挣扎着勉强同意了。童正为了和我们考到一所高中,更加努力地练习短跑,希望能以体育生的身份被录取。
寒假到来,童正说她没什么家当要搬,就先去校门口的报刊亭买漫画杂志了。她每天训练体育项目,书桌里零星几本书,时常是很空当的。
我和罗北提着重重的书走在回家的路上,绕到“老阿姨糕团店”,老奶奶已经裹了厚厚的棉袄,整个人肿起来。她说天冷了,这是今年最后一次出摊了,招呼我和罗北来吃两块马蹄糕,罗北强行塞给她两块钱。那个开轿车的女人又出现在拐角处,我还是没能追上她。
我和罗北拿着马蹄糕沿着马路边走边吃,世界是寒冷的,可我不知为什么突然幸福起来,我问罗北,“你喜欢冬天吗?”
“还行吧。”罗北嚼着糯米皮。
“我可喜欢冬天了哥,还有暴雨天。”我正了正书包肩带。
“那你是没浇着,你有家。”他嘲讽我。
“对啊,我还没说完,我喜欢暴雨天时在温暖的家里看着窗外,看到有人在大雨里奔跑,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啊!还有冬天,在家里或者在室外都行,能穿得暖和,我又觉得很幸福。”我闭着眼睛抿嘴笑,酒窝底下塞了一块糕。
“幸福感是环境和对比给予的。”罗北简练地总结我的感慨。
罗北看上去总是很沉稳,好像比我懂得多很多。他很少发脾气或急躁,温柔下面似乎蕴藏了一整个宇宙。
东北的雪是猛烈的,要下到膝盖深。上海的雪下不了多厚,往往落地就成了水,天冷所以又成了薄冰,但门外也是一片凉意,屋里人多又开了空调热气腾腾,人们围着桌子饱腹,谈天说地。我和罗北来到了饭店准备吃午饭,一进门就穿过诸多饭桌溜到了我们的小角落。北晴姨正屋里屋外招呼客人,看到我们来了也顾不上我们。
小董姐姐抽了空过来问我们吃什么,罗北说我们也想吃火锅。
我坐不住的,起来帮北晴姨招呼客人,心里暗讽养父又不知道去哪儿潇洒了。北晴姨把火锅配菜都摆好了,让我回去陪罗北,“爸爸去劳动市场给你们买蛋糕了,还没回来。”
罗北要过生日了,16岁的罗北已经比我高一个头了,我对着北晴姨作出惊喜的表情赶快跑回了小饭桌,“哥!生日快乐!你今天生日啊!以前怎么没提起过!”
“以前忙忘了呗,就没过,今天他们可能想起来了。”罗北把难熟的肉丸子先舀进了沸腾的汤里,“今天也是你的生日,我估计你也不知道你的生日了,索性以后每年我的生日也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吧!”他涮了一块羊肉卷数着几秒几秒的,盛到我碗里。
再晚点,养父回来了,一进门他的胡子上挂了很多水珠。他提着一盒大蛋糕走到我们面前,“大姑娘,大小伙子,生日快乐!”
“谢谢爸爸,快吃饭吧。”我们招呼养父吃饭,但他说等着北晴姨,很快人就不多了。
我们俩吃着就停了筷子看电视等他们。两点多时,饭店不怎么来人了,他们两个终于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了一会儿,北晴姨说切蛋糕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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