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从军(31)昨天还是土匪,今天就是农会主席、民兵队长(2/2)
站在路边欢送时,我看到该师的装备并不强,步枪居多,冲锋枪、机枪较少,炮也不多。这支部队原属一野,一野活动的区域是大西北,条件比我们二野还要艰苦。但他们部队历史悠久,战斗力强,在贵州剿匪时打得很好;可是用这样的装备去和武装到牙齿的美国军队较量,能行吗?我有点担心。后来又想到,也许会改装后再入朝吧,听说我们向苏联买了不少苏式武器。
接受这次教训:不能固守城池,要主动出击,寻找土匪主力,抓住他们,围歼他们,捣毁他们的巢穴。军分区派出部队,分头出击。组成前线指挥所,二号和四号首长带一部电台、一个武装班,亲临前线指挥。我被派到前线指挥所任译电员。
二号首长(曾宪辉)是镇远军分区第二司令员。他原是镇远军分区司令员,和野战师合并后,改任第二司令员。因为一号兼政委,大家就叫他二号。二号是江西赣南人,很老的资格,早年就跟着***闹革命,离家乡十几年了,还是说一口赣南方言,连我这个江西东部人听起来都感到有点吃力,别说那些北方人了。听他的报告,大家凭着组织纪律性坐在下面安安静静地听,其实听不进去多少。但他在部队里有很高的威信,凭着他的老资格、为人正派、处事冷静、遇变不惊、团结同志、爱护下级等等,大家都佩服他,服从他的领导。
司令部一位姓靳的报务主任讲过二号的一个生活小故事(有意思的是,60多年后会在网上遇到靳主任的女儿,得知靳主任伉俪健在,生活幸福。他女儿亲切地管我叫叔叔。):二号的爱人是河南人,比他年轻得多,人长得也蛮不错。二号进军贵州组建军分区时,他爱人留在河南工作,后来才调来贵州。那天,他爱人从河南远道而来,有人去向二号报告:“首长,您爱人来了。”二号正在看文件、处理公务,他像没听见似的,头也不抬,继续处理公务。直到事情办完了,才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慢悠悠地向宿舍走去。报务主任对他的评价是:“二号首长的涵养深着呢!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几十年的革命斗争把他炼得炉火纯青了。”现代人对他的评价可能会说他“不近人情”,甚至会说他是“作秀”。在那个年代,人们却是钦佩那种不苟儿女私情、一心干革命的人。
四号首长(段思英)比二号年轻些,资历也不浅,是陕北红军,有文化(具体是什么学校毕业,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喜欢看书学习,到前线指挥所去指挥作战还带去不少的书刊),处理问题冷静、细致。不久,他就离开了镇远军分区,升任邻近的铜仁军分区司令员兼政委。
我们来到一个小镇。所谓“镇”,就是公路两旁有几家小店,几十户人家,这在我们江西只能算是个小村庄。这个镇是区政府所在地,我们的前线指挥所就设在区政府里。区政府在镇旁的一座山的山腰上,沿石级而上,转一个弯,再沿石级而上,才是区政府的两层楼楼房。楼房呈凹形,楼上的厅堂放置电台,住进报务员和摇机班(电台在无电地区工作,需要自带手摇发电机发电,所以要设揺机班,其任务是在报务员的指挥下时摇时停地摇机发电);楼上东側两间厢房,一间二号住,一间四号住;楼上西侧两间厢房,一间我住,一间二号和四号的两个警卫员住。楼下正中无房,是座石山;两侧有厢房,东侧堆杂物;西侧两间房,一大一小,大房打地铺,住警卫连的一个班;小房住区长和一名工作员——他俩就是区政府的全体工作人员。所有各人居住的地方也就是各人的工作场所,二号、四号首长也不例外。区政府门前东側修了个大碉堡。
区里的工作员告诉我:“我们本来天天住在碉堡里。你们来了,我们敢住到房间里了。”工作员是个小青年,也是江西老俵,江西解放后他在江西参加了一所地方政府办的干部学校,后随干校步行至贵州,毕业后分配到这个区里当工作员。他的情况和我相仿,我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区长是北方来的老干部,年纪不小了,大约40来岁(那个年代,这把年纪的干部就被人看成是老头子了),进进出出挎一支驳壳枪,看来是个长年在危险环境中闯荡惯了的人。他看见我们进驻,眉开眼笑地表示欢迎。他可能是个老群众工作者,在屋里坐不住,每天吃罢早饭就出去了,留下工作员一人看家。
那天,我和工作员站在区政府门前的场子上听二号讲故事。二号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讲他当年在江西苏区扩红的故事:他曾经长期做民运工作,招收过许多青年参加红军和八路军。当他讲到他是哪年参加红军时,我插了一句嘴:“好家伙,这么老的资格,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工作员就瞪了我一眼。过后我问他:“你刚才为什么向我瞪眼?”他说:“有你那样说话的吗?‘好家伙’,首长是‘家伙’吗?”我说:“我是学说北方话,又对北方话的意思理解得不透,可能用词不当。”他严肃地警告我:“下次要注意!”可见当时的小青年对革命老前辈是打从心眼儿里尊敬的。(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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