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终晓（2/2）

“诺。”

霁远看着辰王手中的信，他明白齐帝在信中所书绝非善意，虽然对齐帝不能所全然了解，但显而易见这个人是个疯子，一个有很多本钱的疯子。

辰王如若聪明就不该看那封信，但若他对昆琦有几分真心就该看那封信，那封信大概与昆琦有关，只不过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祁连打开那信。

“给我拿酒。”辰王拿起信，走出书房。

“最烈的酒。”

他站在自己的院子里，接过酒坛：“今晚不许任何人进来，明早进来唤本王。”

霁远想了想随祁连走了进去，看祁连盘坐在桌前，手执信封，一遍复一遍摩挲着，手指抵着唇角，霁远也就颇为耐性的等着祁连。

祁连打开酒坛，倒入杯中，辛辣入喉，心底的寒气被驱散。手指快速的撕开信，

又匆匆的到了杯酒，猛的灌入喉中，粗鲁擦去唇边的酒渍。抽出其中的宣纸，宣纸共有三张，匆匆一瞥确实是梁清瑞的字迹，及其克制稳重的隶书，与他的人半点不相似。

开头就同他这一生收到的书信全然不同。

“孤盼汝不见此信，孤羡汝甚，汝却重蹈孤路，何其令孤兴怀，祝汝江山永固，千古一帝。孤羡汝，令尊令堂何其情深，生死相随。”

祁连把纸扔在地上，死死盯着地上的信纸。把桌上的酒坛到入杯中，酒溢出杯沿。祁连抓起杯子，猛的灌入喉中，一连几杯。烈酒入喉，双目通红，他伸手去拾起信，又收回来把手上的酒水擦在衣摆上。

“孤之生母，只恨孤不曾令先帝予她荣宠，然孤之摄政王所言甚慰孤心，不过是一匹夫，侥幸生于帝王之家，何较其生死，何况荣宠，愚不可及。汝之兄长姊妹亦不会刀剑相向，何以相争。孤最是妒恨汝何以先见她，却又不曾视之若珍宝，反而弃之如草芥，孤不欲令汝她为何这般决绝，孤却令汝知她为汝做到何等地步。”

辰王颤抖把第一张信纸放下，用力的抿了抿唇。

“自汝逃出，孤下令将她带到孤面前，她反将剑横与孤之脖颈，她之目光如利刃，欲为燕北王报仇，孤同她说若孤死，那几个蠢货承了孤的位，天下大乱，且孤死了无人知晓何人劝孤赐死燕北王。”

霁远看着信上所书，果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孤同她立赌，将她留在朝中，仍她调查，凭她本事，予她方便。孤亲手教她如何与人周旋，如何处理政事，如何平衡制权。孤任由她将死忠之臣一一除去，将奸猾贪婪之辈一一驯服，将能臣良将一一贬谪。任由世人谤辱于她，任由她在淤泥中步步前行。待她手染鲜血而夜不能寐，待她心狠手辣而安之若素，待她步步为营而置孤死地。”

霁远看辰王手攥着两张信纸，手背青筋暴出，信纸一角却依旧平整，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辰王似竭力一般把第二张信纸放下。

“岑岭前孤将密道之事告之，孤不舍她死，世间唯有她令孤这般开怀，替孤行孤最想行之事，孤如何舍得。她却执意前往岑岭，何其可笑，何其令孤妒恨，孤这般不舍令她与孤共赴黄泉，却任由汝送她至孤处，多谢汝二次相送之恩。”

信纸从祁连的手跌落，露出信结尾处的‘梁清瑞亲启’，霁远不欲在看，缓缓走出燕北王府。

齐京已过了宵禁，只余万千灯火，他想起龙犄的妖市，师尊曾言妖族从不点灯火。

看着站在街道上的白衣神尊，心底的恍然不见踪影，急步走向师尊。拱手行礼道：“师尊。”

“走吧。”

“是。”

在凡世之人见不到的街道上，从万千灯火中，跟着眼前的人。

眼前人突然问道：“何所思？”

他想了想：“我思，若我为昆琦会如何？若我为祁连当初知晓那事会如何，若不知晓那事，会如何？”

“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