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红叶长亭梦渔樵(二)(2/2)
“想知道吗?这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吆,你要做好要听个把日的思想准备哦!”刘潼苦笑:
“先生又拿我开心,您觉得我还有别的选择吗?除了时间,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呀。”司马迁对于刘潼满腹的牢骚不以为然,只是笑着说:
“你知道那个被冥丁丢弃在绿洲,又被何先生救起的孩子后来怎么样吗?”刘潼的好奇心立刻就被吊了起来,阴郁的情绪瞬时去了爪哇国,笑着接道:
“前几日谈到时,因为好奇于那个何先生,又急于想知道先生的巨著下落,所以也没机会问您,啊,现在可让我逮着机会了,先生大可以慢慢地讲给我听。”司马迁颇有些小得意,又开始卖关子:
“那你可猜得出,何先生救下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后来去了哪里?那蓝沫王妃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后来又如何了?”司马迁的像连珠炮一样的问话,本来也不指着刘潼回答的,偏偏刘潼这个“直肠子”低头默想了片刻,竟然开始回答:
“何先生既然救下了孩子,定会把他的未来的人生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我觉得那应该是一个男孩子,在那样一个通晓古今的奇人身边,注定会长成一代栋梁之才。至于那个蓝沫王妃,她既是渤海国王的女儿,又是一个强势惯了的人,手中自然掌握这盘局势的大多数的胜算,我猜她的孩子也是个男孩子吧,在这样一个母亲的呵护下,那个孩子定也是前程似锦吧。”司马迁听了这段话,不禁哈哈大笑:
“想不到刘将军的心境如此平和,只相信岁月静好,本也没什么毛病,但上天什么时候让人间如此寂寞过?那两个孩子都没有享受到你口中所言的美好,也没有从你希冀的坦途上走过。其实,当何先生去那片绿洲时,我也在。那个孩子我也看见了,是个男孩,一个非常健康的小生命,全身赤裸,躺在一片宽大的树叶上,像一个来自天外的尤物,绿洲潮湿、冰冷的气流甚至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他淡淡地笑着,扭动着乳软的小躯体,挥动着四肢,似乎正等着我们的到来。
何先生从随身带的行李里抽出一条粗布单子裹住了他,顺手递给了我,他就在我的怀里甜甜地笑了,我惊异于这个孩子竟然没有半点的恐惧和脾气,像是和世界的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和解的,没有什么是需要他担心的,都有安排,他是上天的孩子。我看了一眼何先生,发现他正微笑地望着我,我忽然意识到,我只是一个魂魄,如何就抱住了一个婴儿!何先生这时笑了:
‘看来这个孩子跟你的缘分不浅罗,这样吧,你负责把他送回去吧!’我当时已知道这个孩子是南和的,是我大唐的血脉,所以听到何先生这么一说,就有些急了:
‘先生如何可以这样说,他已经被偷出来遗弃过一次了,我要是再把他送回去,那南和县主所处的境地本就尴尬,危险,她又拿什么来保护这个幼小的生命的周全。我们岂不又把这孩子送进了虎口?’何先生抚须仍笑:
‘他既然来这绿洲走了一遭,命运自是有所改变了,今后,护他周全的自然还有我们。’我仍不甘心:
‘先生,他既然遇到了我们,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带在身边抚养呢,他毕竟是我大唐的血脉,如果能够学得先生的一点技艺,将来必能保我中华历史源远流长,人事繁华,岂不稳妥?’没想到何先生的脸色立刻变了:
‘我希望你今后也记住了,任何人事不管是因为任何缘由,都无权改变大道之运,正因为这个孩子是我大唐的血脉,我们更是只能保其性命无忧,至于他以后的人生,那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也有自己的劫要度,送他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去吧,这是一个福报很深的孩子,以后,还得靠他自己去抗争,不浴火,怎涅槃!’何先生这番话一出,令我立时醍醐灌顶,不禁释然而笑,与何先生赞许的眼神相遇,只见他在衣襟间取出一个葫芦,塞到我的怀里,然后我惊奇地发现,我和孩子竟都看不见了,消失于一片虚无,又见何先生凝视了一下远方,回眼轻抚了我的衣袍几下,说:
‘去吧,把孩子送去他该待的地方。’刚听完这句话,我就感觉到了我和怀里孩子的飘移,那时因为跟何先生还不是很默契,我忽然很害怕,怕送完孩子就不知到哪里去找他了,从那次,他找上我那惶然不知所归的魂魄开始,我还没有离开过他,那以后我一直跟随在他身边,就像孩子跟随在母亲身边,如果,如果找不到他该怎么办?不容我多想,我已经看不到他了,在一团混沌的气团中被携带着快速离开,我也渐渐安静下来,既然他第一次能够找到我,那以后也能找到我,在最关键的时候找到我······
等到我神志清明时,发现已经到了东突厥皇宫,走过曲折安静的宫巷,我最先看到的是蓝沫王妃的寝殿,这时的我心中油然升起一个念头,如果,如果把怀中的南和县主的孩子跟蓝沫王妃的孩子互换了,会怎样?这样起码这孩子就会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里长大,等其长大后再告诉其实情,其真正的身份,那么这孩子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到时再带他去认祖归宗,岂不稳妥之极?唯一需要冒的危险是,那蓝沫王妃会不会辨认出来,自己的孩子被人换过了,而再次致这个孩子于死地?想到这,我犹豫了,停住了已经靠近了殿门的脚步,但是一个声音执着地响着:
‘送他过去,他属于那里,属于那里。’我奇怪于这个声音,却也愿意听从于这个声音,于是心里说,赌一把吧,赌这蓝沫王妃认不出孩子已经被换了,赌这个孩子在这个宫殿里能够安然长大,赌一把,别无他法。我就这么想着,就来到了寝宫深处,此时正值深夜,别人都不在,包括蓝沫王妃也不知道在宫殿的哪个房间里安睡,只有看护孩子的老侍女,也跪趴在摇篮边熟睡。我轻飘飘地过去,看了一眼睡篮里安睡的孩子,惊喜地发现,真的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个人长得竟然是惊人地相似。我把这个孩子也放在摇篮里,把两个小家伙的襁褓都打开,把两个光溜溜的小身体互换,又捆扎好衣带,又留意了一眼熟睡的老侍女,抱起蓝沫王妃的孩子,就快速地飘逸出去了。
等到找到南和王妃的寝殿,天已经快亮了,殿里的灯火还是通明,丢了孩子的南和,腮边仍挂着两行泪痕,应该是哭累了,歪睡在摇篮旁,应该是在梦里也悲痛不已,眉头也皱成一个大疙瘩,两旁贴身的侍女也不敢远去,只一味地守在一边,也歪斜着身体一字排开地睡在地毯上。我轻飘飘地过去,把孩子放进摇篮,微笑着离开,最后一次看了一眼那个悲伤的女人,想象当她醒来时,看到摇篮里的孩子时,会多么的悲喜交加。
走过靠近门口的一张梳妆台,我无意间瞥见了笔墨纸砚,却好像一直都在寻找,并自然而然地走上前去,欣然写了一张字条,大致内容是:孩子如若在此处,南和县主您的身边长大,自会险象环生,不如给孩子早作打算,送他去安全的地方。此去长安虽然水远山长,毕竟是在大唐天子的脚下,就是充当人质,终会保全性命,安然长大。可说服突厥王默啜,将孩子送过去。且不必担忧,近日就会有唐使节来到东突厥,此事当从长计议,为了孩子的安危请务必不要优柔寡断,儿女情长,以免再次出现忧患。写完字条,我把它叠了起来,拿起走回到南和王妃的身边,将其塞进她的指间,才又环视了一下周围,悄然离去······
在门口我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冥丁,他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要急急赶回到蓝沫王妃身边去。不知去往何处执行密务奔波了一夜的冥丁,明显的疲倦无比,夜行衣上沾满了夜露,布靴底儿上泥土层层,但是他那双鹰鹞的眼睛仍闪着过人的敏锐光芒,毫无半点懈怠,他似乎感到了有什么危险就在附近发生着,但他终究没有看见我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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