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暗度陈仓（2/2）

林子苏倒抽一口凉气，果然是他，杨玫摊上这样的养父，也确实够恶心的，只是他养父为人虽恶劣，对她还不错吧，杨玫的学识和才干，别说在东森，就是在整个屏源省也难挑出几个能和她匹敌的，没有他的经年培养，也成就不了今日的杨玫……

“所以，你怀疑赵恬妞的出现，和杨玫有关，甚至怀疑这事和杨军有关，你觉得杨军觊觎东森控制大权，所以想用美人计窥探你的动作？你调赵恬妞到总裁办，也是想将计就计，故意迷惑对方，以为你贪图美色，朝三暮四，然后不动声色，在背后观察他们的动静，是吗？”难怪他每次面对赵恬妞时，神情都怪怪的，说爱不是爱，说喜欢不是喜欢，说温柔不是温柔，说关心不是关心，说疼爱不是疼爱，就是莫名感到怪怪的……林子苏现在才明白，那是“利用”，沉闷的心有了几许纾解。

周瑁远温柔地拨了发丝到她的耳后，柔声道：“你真的是个聪明的女人，虽然明白得有些晚了。我确实是这样想的，那次你和董强中迷药的事，经过李天霸的调查，确实就是赵恬妞干的，赵恬妞这么做，就是受了他们的指使。”

林子苏顿时迷茫了，他们为什么处心积虑对付我和董强，我吧，还能理解。可是牵涉董强，就完全说不通啊……困惑道：“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我和董强？”

“是为了破坏森源商学院的筹建，利用我的人生大忌，在饮水机的出水口涂抹了大量的迷药，如果那晚你们干下像我前妻的事情，我可能真的会一怒之下做出辞退反应。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我有个习惯，只要晚上没有工作，我就会在办公室看书，9点才会离开。这个习惯，任何人都不知道，所以那晚，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跑出去救你。我很庆幸，你后来的倔强和坏脾气，阻止了我做出开除董强的决定，不然就真的中了他们的阴谋。所以，你现在，应该清楚，你的处境很危险，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跟踪你，为什么要把郭晓钊调给你，就是因为我发现了他们的动作！”

“这事，杨玫也参与了吗？”

周瑁远摇摇头，道：“这个不知道，没法调查。杨玫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但这件事情很多破绽，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参与了？也许，她只是想让你离开总裁办，离开我，并没有想破坏森源商学院的意图？最有可能的是，杨军利用杨玫对我的旧情不忘，借着赶走你的借口，让杨玫说服赵恬妞，从而达到清除学校筹备小组核心人物的目的。当然，这是我的猜测。”

林子苏竟不知道，在自己平静而忙碌的日常工作里，竟然藏了这么多暗潮旋涡和惊涛骇浪，而自己却浑然不知，都是他在背后看护自己的周全。林子苏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是那样复杂，复杂得让自己无从梳理他故事的脉络。他又是那样简单，简单到为一人倾心相护，而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你林子苏啊……

管他是不是因为名字接近的我，管他是否还深爱他的前妻，管他和俞琳徽曾经怎么样，管他和杨玫的少年风流呢？这些只是他的过程，你才是这个过程的结果。现在，他的心就在你这里，还要求什么呢？得此君心，还复何求？……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还没弄清楚，杨玫口中的那个因为周瑁远绝育的闺蜜好友，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因为你绝育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林子苏决定趁热打铁，穷追到底。

周瑁远摇摇头，挠了一下头发，焦虑道：“你今天知道的太多了，我觉得我们的谈话应该到此为止。我们回去，好吗？”

“不要，edward，你这样，会让我发疯，知道吗？我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不要欺骗，不要隐瞒，我希望，今天走出去这个房子，我们都再也没有隐瞒。告诉我，好吗？”林子苏比他还焦灼。

周瑁远焦灼地挠着头发，一边望着她，知道这事不说清楚，她很难心安，挣扎许久，才道：“前妻死后，我天天酗酒，每天晚上都会带女人回来。但我发现自从前妻死后，我就不能正常做爱了，当时还不知道自己得了精神性性功能障碍，所以就天天换女人，但都不行，而且情况越来越严重，直到最后一碰到女人的生殖器官就不行，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酗酒，我也变得越来越暴躁没耐心，开始对性失望，对生活失望。那个女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走进我的生活，她是杨玫留学英国的同学，她开解我，劝我去看医生，别自暴自弃，我开始对她有些好感，但那不是爱，那时候我太需要安慰了。那天我喝醉了，看到她在我家，她说她在等杨玫，杨玫出去买东西，她见我喝多了，就扶我回卧室休息，她吻了我，你知道，我喝多了，我们就发生了关系……”

林子苏惊愕地望着他，周瑁远停了一下，走过来抚她的肩，焦灼问道：“你，还好吗？”

林子苏抖开他的手，摇摇头，压抑道：“不要管我，你不要停！”

周瑁远挠了一下头，看了她一眼，又挣扎了一下，低沉道：“她给我安慰，给我温暖，还吻我，还和我做爱，我以为她是爱我的。但是她很快就有了新的男人，我才知道她只是逢场作戏，和很多男人都保持着床上关系。我很生气，便约她来家，她没拒绝，那天晚上，我们都喝多了，我又跟她‘玩游戏’——”

“玩游戏！？什么游戏？”林子苏突然意识到他用了一个“又”字，可见不是第一次。

“就是一些情趣道具。”

林子苏困惑地望着他，她无法想象那样的画面，她知道的太有限了，无法理解他说的“道具”是什么……周瑁远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沉吟一会儿，才道：“那些道具，可以让女人获得更多的快感和高潮。像我这样的情况，是不能满足她们的。所以需要借助情趣工具，才能满足她们。她们得到满足，才会对我有求必应，那个女人也是喜欢的，否则不会和我保持一年多的关系。遇见俞琳徽之前，我就一直和她一起的。”

林子苏似乎有些明白了，虽然并不是完全理解，但她已是震惊不已，杨玫说他在那方面玩得很花，会不会指的是这些？只是自己的想象和所知实在太有限，无法衡量他玩得到底有多“花”？可以“花”到让女人绝育？……一股不好的念头突然冲了上来，林子苏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如醍醐灌顶，瞬间理清了很多事情，只觉嗓子干枯至极，渐渐变得嘶哑，道：“你用这些‘道具’，报复了她，结果玩过火了，伤害了她，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是吗？”

周瑁远焦虑地望着她，缓了缓，才点点头，没说话。

天呐，这是赤裸裸的性虐。他比席勒更可怕恐怖，席勒只是画作扭曲，却没性虐过女人……林子苏闭了眼睛，仰起头，低声说了一句“oh，my god”，越想越觉得后怕，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所谓的“交易”，也许只是个冠冕堂皇的说法，他真正的想法，是为了报复女人，他不信任女人，从他前妻开始，以及杨玫同学，还有他爸爸的初恋，都是背叛的标签，几个女人的累加伤害，让他生活充满了负面的认知，从此认定女人都是不可信的，所以对婚姻失去信心，对女人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报复。所以，他用“情趣道具”武装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城市猎人，去报复性虐女人，在扭曲的性爱中找回失去的男人尊严。

林子苏突然想起很多女人来，赵恬妞，俞琳徽，云连的女人，还有他那些数不清的商务女伴……也许他们的“交易”内容，指明了性爱的“花样”和“玩法”……这样说来，那些女人都被他性虐过。我也没有幸免，曾有几次自己因莫须有的暧昧，就被他险些虐待，只不过自己从小挨打，早就有了反抗的本能，他才没能得逞。

想起那日在上京酒店，他说他害怕伤害我，看来并不是一时怯懦之话，而是真有这个可能，而我们在一起，他一直都在压抑他内心的魔鬼，他面目狰狞的一面还没有暴露出来，他用来折磨和性虐女人的道具，还没机会加诸在自己身上……

他一直在压抑内心的魔鬼，一旦有机会，就会亮出噬人的獠牙？林子苏，你和他在一起两年多，竟浑然不知自己置身在他的魔掌之下，完全没意识到危险的存在……我该怎么办，继续和他走下去，还是现在就抬脚离开？

林子苏的脸色越来越差，四肢冰冷得发麻，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对，周瑁远过来揽她，林子苏禁不住打了寒颤，退后了一步，周瑁远的焦虑越来越浓，道：“别这样，好吗？你要离开我吗？”

林子苏嗓子干哑，说不出话，望着他，摇摇头，身体开始发抖，情绪突然崩溃了，哭诉道：“我不知道，你知道的，我有多爱你，可是我今天才知道，自己爱上的是一个魔鬼，你让我感到害怕，我该怎么办？”林子苏将冰凉发麻的手放进嘴里，拼命咬了两下，以期能感受到一点痛感，眼泪不听使唤地崩落……

周瑁远闭了眼睛，胸口一阵作痛，走过来一把抱过她，眼泪也掉落下来，哽咽道：“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吗？”林子苏听到他哽咽的声音，心更痛了，喉咙发痛，哭得更加厉害……

这时，周瑁远突然就吻上了她，那样的吻，从来没有过，热烈里藏着深切的恐慌，疯狂里藏着巨大的悲伤，那也正是林子苏一样的心境，明明有那样深的恐惧，却对他爱得难舍难分，明知他是一座深不见底的地狱，却要选择飞蛾扑火……那样深的痛苦，让她想燃尽肉欲的最后一把火，一次疯狂做尽人间爱，共赴世界末日……脚下的世界，飞旋出地球，旋入茫茫的浩瀚宇宙……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瑁远才停下吻，和她额头相抵，平息呼吸，捧起她的脸，焦虑不安道：“你看，我们都需要对方，谁也离不开谁。”周瑁远和她脸对脸，唇对唇，气息含着隐隐的情欲，又道：“我知道，你知道了我混乱不堪的过去，知道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让你留在我身边，是件很残忍的事。但是，请相信我，我对你，是前所未有的，没有一个女人让我感到心痛，害怕分离，没有一个女人值得我为她坦诚过去，也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我改变，只有你，只有你，明白吗？你也是需要我的，不是吗？please，不要离开我，好吗？”说到后面，他的眼中含了泪光，泪光透着他从不示人的柔软，林子苏被打动了……

“我不知道，我需要时间，消化今天的信息，这些超出了我的认知，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给我点时间，好吗？”林子苏收敛了悲伤的情绪，岔开话题。他的请求，她需要时间考虑，她现在心里很乱，无法做出理性的回答。

“好！”周瑁远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了她的额头，眼睛里都是焦虑和不安，“我们走吧！这里不该是你待的地方！”

林子苏嗯了一声，周瑁远温柔地拉上她的手，离开了这座霉透了的房子。车子缓缓离开，林子苏回头再看那栋别墅，她再也不想回到这个地方……那是他不堪回首的前半生，却是自己再也抹不去的阴影印记，我该怎么摆脱它们，也许我真的不该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