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陈家村(2/2)
陈姝抢先问道。
“打扰老伯,请问此间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高家集,乃是微阳县治下,再往北走十余里,便到了南乡郡的地界。”
“老伯,我……我兄妹二人走得匆忙,身边也没带什么干粮,可否请老伯给些吃食。”
老汉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姝和曾阿牛,见二人衣饰虽非华贵,却很是讲究便说道。
“吃的倒是有,只是吃食粗鄙,怕二位吃不惯呢。”
“吃得惯,吃得惯。”
见老汉应允,陈姝回身扶着司马晞下了马。随那老汉进了屋,见户老汉家中物品甚是简陋。
二人在竹席上坐了下来,不一会儿,老汉将饭菜端了上来。
“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二位莫怪。”
说着,老汉将吃食放在席间,陈姝一看,一只破了一角的陶罐,罐中似乎是一罐汤,几棵不知名的野菜漂在上面。两碗稀得如水一般的粗米粥,以及一小碟不知是什么植物根茎晾成的干。
二人吃了几口,便感觉甚是不惯,他二人皆是出身于豪门,这几日来,虽然多以野果为食,但那果子或酸或甜,至少还有些滋味。可今日这饭菜之中,竟连半粒盐都没有,偏偏这野菜汤味道的苦涩,更远胜于那些未成熟的野果。而这稀粥更是粗米制成,这粗米本就粗沥难食,粗米中竟然掺杂着大量的糠秕在里面,更加让人难以下咽。司马晞勉强吃完,陈姝却只吃了一半,便停箸不食。
二人吃罢,陈姝这才问起这一路上所见的怪事。
“老人家,我们兄妹二人一路走来,所经过的村庄,尽都空无一人,此间战事已平,为何如此?”
老汉叹了口气。
“两位有所不知,听说就在前两天夜里,上庸太守赵琰一家六十余口,一夜之间被人尽数杀死,只有一个仆役命大,躲到了床下,这才幸免于难。从他的口中得知,那杀人者竟然当年皇上的三皇子,东海王。就在同一天,上康县的县尉陈龙一家,也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传闻也是被这东海王给杀了,还有人说,这是朝廷下的令,要将司马保的旧部都杀了。”
司马晞听罢大怒,一拳重重地捶在桌案之上。虽然他之前也料到东海王要对陈龙动手,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竟然连赵琰也不放过,而且还灭了他的满门六十余口。
陈姝不知司马晞何以发怒,只道也是见朝廷如此跋扈,这才发了怒,怕他由此牵动了伤口,忙按下他紧握的拳头,在一旁好言安抚。老汉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不敢再讲。陈姝从老汉的话中想到了一些事情,急于探知详情,便在一旁边好言相劝,司马晞也想听听这几天来,上庸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便向老汉赔了礼。老汉这才继续讲下去。
“这些年来,上庸郡中上上下下,哪家哪户没有人在那司马保的手下做过事?消息一传出来,便闹得人心惶惶,各村各庄,但凡是能跑得动的,都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只有像我这样的老不死的,才会留在这里等死。听说不光是这些人,就连上庸郡中的官老爷们,也都跑了大半。”
司马晞听罢,沉吟不语。他心中生气,知道此事只是三皇兄在迁怒旁人。三皇兄一心要与太子争这储君之位,这次讨伐司马保,他正想借些立功,树立其在三军中的威望。却不想到头来竟败在一妇人手中,成了朝中众人的笑话。而此事告诉他的,正是这归降过来的陈龙。
司马晞猜到三皇兄要迁怒旁人,见那县尉陈龙官虽不大,却为人正直,身上也确有些本事,便偷偷嘱咐他带着家眷去投奔师父祖逖。司马晞只道此事就这么过了,却不想三皇兄找不到陈龙,竟将太守赵琰给灭了门,惹下如此大祸,闹得这上庸郡中人心恍恍。
陈姝听罢也是默不作声,她想的却是,如今司马晞身上有伤,想要追上母亲,怕是困难得紧。但此时上庸郡中人心恍恍,或可趁此机会直接去凉州。等到了凉州,再遣人知会父母岂不是更好?而且司马晞的伤势也需要调养,正好可以到凉主州城中休养。想到这里,陈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二人又休息了一阵,这才起身上路,临行时,陈姝从包袱中取了二十余制线给了那老汉,那老汉没想到陈姝会给这么多,这几乎够他两、三个月之用。起初不敢收下,在陈姝的百般坚持之下,终于千恩万谢地收了下来。
出了高家集,陈姝将心中的打算告诉了司马晞,只是没说与凉州刺吏张寔的关系,只说自己有一位亲戚在凉州为官,可去他那里养伤。
司马晞听说东海王闹出这么大的事端出来,本想立即回去处理,可听到陈姝有位亲戚在凉州为官,不由得心中一动,暗想那些逃走的官员想来对朝廷也不信任,走了便走了。况且朝廷大军驻扎在此,这些混乱,要不了几天,便会平息。而玉彤道人曾提过,想要寻找玉玺,必要去趟凉州。自已正愁没有办法去凉州寻找玉玺的下落,何不借此机会与陈姝同去凉州?
虽然他心中明白,此时自己身上有伤,他与陈姝两个人去凉州,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但不知为何,心中甚是不愿与她分开,反而一想到要与她同去凉州,心中竟隐隐有些期待。
陈姝也未料到自己这么一说,司马晞便答允下来,心中也甚是欢喜。
就这样二人商议完毕,上了马向凉州而去。
又过了一日,来到了与凉州交界之处,这里果然如陈姝所料,城中官员只顾逃命,接壤的凉州,在名义又是朝廷的疆土,是以城门大敞四开,早就没人去理会什么朝廷钦犯了。
虽然城中百姓已去了大半。但这朝廷重镇,毕竟与那乡下的村庄不同,街头还是有些店铺开着张。于是陈姝找了家门面大些的店铺,将身上的首饰卖了,然后先为司马晞买了些伤药换上。然后又用剩余的钱又买了匹马和一些干粮,以作路上之用。待一切准备停当,卖首饰的钱财也所剩无几。
二人出了城,又向北走了四十余里,看到路旁一座石碑上刻着三个大字‘西凉界’。
再往前走,便进了凉州的地界,到了这里,她便不再是朝廷的钦犯,陈姝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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