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血掌（1/2）

“还有多远！”范云实在是渴得不想说话。从三日前进入这沙漠，为避耳目日息夜行，专走无人之路。即便如此，也经历了数场灾民和马匪的袭扰！好在驼队的头领是彭寅，人称“哈哈”的彭老大。在沙漠的数百里内无人不知这哈哈驼队是万万劫不得的！

彭老大挑开遮在脸上的头巾，瞅了瞅范云：“不远了！还有一天路程！官爷好好休息休息！今晚天气好，若一路上平安，明晚就到了！这水官爷还是省着点，前面没有补水之地。想当初进这沙漠时，两天我都没能喝上一口水，两天后还是抢了泡尿才熬到了沙堡，哈哈！小柘，可有回音了？”

范云舔了舔嘴唇，懊恼的塞上了水囊！抬头望了望站在烈阳下的彭柘。

彭柘二十多岁的汉子，却是十多岁少年身形，浑身枯瘦无肉，颧骨突兀，发如蓬草。他环指于唇一声嘹亮的哨声响彻在这空旷的沙海中。

片刻，一朵小小的黑云从天而降，一只黑鹰准确地落在了他的胳膊上，彭柘拿出条肉干喂了鹰，顺手解开了鹰脚上的信筒。一路滑下了沙丘。

彭老大看了眼画着鬼符般的信，站起身大声道：“所有人都起来！赶紧起来！出发！快！”

这一路上已经是很多次了，每一次都鬼使神差般地避开了那些如影随形的黑衣客！

范云拐弯抹角地问了几次彭老大信的内容和信的主人，老大每每都是“哈哈”一笑。范云也向彭柘打听过，这小子就像哑巴一般金口难开。

范云这一路上都在好好地“问候”明大人。就是这么个混账长官，让他现在像条晒干了的咸鱼！

“小云呀！司徒大人的安危可就靠你了！这任重道远，除了你恐怕无人能担此重任了！这“哈哈”驼队，是司徒大人的推荐绝不会有错！待你凯旋之日，我定在此楼为你洗尘！干！”

干！干你个迷魂汤！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这么一杯三文钱的酒，他这么精明的人居然就踏上了这条九死一生的路！

驼队迅速地向回走，对就是刚才他们来时的路，回走数里后，彭老大让众人下了骆驼，驼队徒步转到了一处沙丘下。队尾彭柘一人捧着一个沙袋将众人的行迹小心掩盖。

众人刚藏好未久，那一路跟随的黑衣客便出现在了沙丘下。那些黑衣客骑着马在沙丘下且停且走，仿佛在寻找他们前行的踪迹！未久黑衣客走远了。

彭老大依旧不放心，带着驼队又绕了一大圈子。直到第二天下午，众人才隐隐看见了一片片梭梭。有了梭梭，就有了绿洲，有了绿洲就有了水，有了水就有了人！

水囊里已经一日没水了，就在范云头晕腿软的恍惚间，他看见了“鬼”！不是一个是一群，一群群的“骷髅”。

“哈哈！哈哈来了！哈哈来了！”骷髅们纷拥而来。

彭老大拉着他像英雄般地穿过骷髅群，在一片胡杨林里的土屋前停住了，他拉着范云轻声道：“这是我川人“大先生”的住所，官爷你若要在这沙海里平安出入，没有“大先生”和“小先生”是不行的！这一路若非两位先生指点，恐怕我们早葬身在这沙海了！“大先生”和“小先生”是我们川人在沙堡的头领，委屈官爷放下些身段！入庐后万万不要喧闹，轻声说话，切勿莽撞！”

众人行至庐前数丈，喧闹的“骷髅们”顿时安静了，静静地站在胡杨林里。

彭老大卸下行装，敞衣伏在庐前：“哈哈拜见大先生！请先生赐见哈哈！”

门开了，一个赤着上身的黑汉道：“先生说哈哈辛苦了，饮些茶水歇息后带着那小友进来吧！”

范云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水，他足足喝了五碗！喝完他才发现众人满眼愤怒地看着他，而彭老大的那碗茶只喝了一半。彭老大站起身拱手屈身道：“这是外来的朋友不知规矩，这多饮的四碗水哈哈赔了！哈哈！”说罢，将剩下的半碗水，递给了身边赤裸的孩子，那孩子小心翼翼的饮了一口没有喝，将碗递给了另一个孩子，自己含着水飞快地跑到了一个女人身边，将这一口水喂给了那女人怀里的幼童。而拿着碗的其他孩子也只饮一口，便将碗传给下一个，直到无水为止。

彭老大将范云拉到偏僻处道：“川人缺水少粮已非一日，若无大小先生每人每日限额供应水和食物维持，恐怕大多数迁奴早已命丧荒漠！刚才你喝的那五碗水是先生这些日子省下的饮水。他是首领绝无例外，你喝了他五日的水，请官爷留下十五包粮食，作为报答，否则你我难以离开半步！”

“十五包！”范云本有些内疚，但听彭老大说要留下十五包千辛万苦运来的粮食立马跳了起来：“我是押运官差！若是三五包倒也无妨，无非是挨些板子。这么大一批粮食，这让我如何向司徒大人交代！”

彭老大哈哈一笑：“这一路上若非大小先生，你一颗粮食都运不到沙堡。即便现在，不要说是粮食，你我性命都在他们的手里！”

范云自然晓得利害，但买卖自然是要讨价还价的，于是道：“也罢，那以后走这条道，说个准数下次来时也好孝敬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