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简骏（1/2）

车夫老罗不是简家人，是简二夫人从窦家带来的。老罗的原配陈氏是二夫人的贴身丫鬟，也是简骏的奶娘。

简二夫人死前将只有三四岁大的简骏和刚出生的简酉托付给了陈氏。简酉出府易居后，陈氏一心一意的带大了简骏。简骏十岁时，陈氏染了重病，临终时又将简骏转托付给了老罗。

老罗虽是个老家奴，却将简骏视为亲儿一般。

那日，还在御史台当奏事的简四爷从朝上一回来，就找他问小七的下落。简骏在府中只有和他的三哥、四哥走得比较近。既然四爷找他，那定是有事，老罗刚出门，只听堂上的四爷拍桌怒骂道：“混帐、混帐！这目无法纪、草结人命的混帐！”简四爷一向温文尔雅，老罗自进将军府就没见他跟人红过脸、大过嗓门。老罗顿知简骏在外面闯了大祸，于是赶紧去找。一到门口，老罗就见着简骏甩着个玩意进来了，他正要说话。三爷也回府了。

“小七，你最近又闯什么祸？”三爷笑着拦住了简骏：“你四哥今儿一天都没好脸色。”

简骏笑了笑：“无非是和几个哥们喝了些花酒，赌上两把。诺，这个彩头给侄儿拿去耍吧！”简骏随随便便地就将手里的玉玲珑扔了过去。

简癸摇了摇头，将玉玲珑还了回去：“得，你先和你四哥去说清楚，你知道他一向较真。”

见简骏要和三爷进门，老罗急着迎了过去，低声道：“公子，千万小心！”

“老罗，小心什么？”三爷笑着问道。

老罗无奈道：“四爷一回来就大发了场脾气，公子你到底闯了什么祸？”

简骏看了看手里的玉玲珑笑道：“难不成为了这么个玩意？”

简骏那天在聚仙台的事，被简蜚的属下看见了。因当场抓了个贼，那人也没当回事。

不久，京畿府抄报的三部会审的死刑案子送了上来，刚巧在那人的手里。这份名单里列着玉玲珑失窃案主犯范某。那人犹豫再三，还是将那天的事情禀报了简蜚。简蜚立即压下了这案子，并提出了案卷。然而，范云的口供和人证，让这案子变复杂了。

简骏并没当回事，所以简蜚一问他就如实说了。气得简蜚拿起茶碗就砸了过去：“你出息了，去当偷儿！将军府成贼窝了！你可知道，你让人背上了黑锅，性命都不保了。”

简骏一愣随即想起那个穿蓝袍的人。是的，他被押走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那人是傻子吗？明明不是他拿的，他到了衙门如实说就是了！”

简蜚道：“衙门！你是没有吃过衙门的扳子。”

简骏道：“这有什么了不得，跟京畿衙门说声本少爷拿了就是！”

简癸连连摇头：“小七，你可知道，盗5000株就是个死罪，这玉玲珑何止5000株。这是三部会审的大案，你当是儿戏吗？再者这将军府的脸面往哪里放？”

简骏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三哥、四哥你们说怎么办？”

简癸沉吟了下：“那人也就是个混混，这样吧！让人查查他的家底，如有家眷就好生安置了！”

简蜚道：“三哥何时变得如此无情？那人即便是混混也是爹养娘生的。”

简癸道：“那又如何？难道让小七——，这不过就是个折中的方子，实在不行我找刑部、京畿衙门那里通融下，御史台那里有你。留他个小命就是了。”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早已退居后园的简老将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大堂。

见父亲来了，简癸、简蜚不敢隐瞒，如实将简骏的事说了。

老爷子看着简骏叹了口气：“我老了，也不管事了！偶尔到你们兄弟这里串个门，却遇上这档子事。老三、老四把老大叫来，看他如何处置！”

简匈来后，对简骏道：“按你三哥的意思，只要这人一死，你自然没有什么干系了，将军府的名声也就保住了。按你四哥的说法，你从此摊上了杀头的罪名，将军府名声也完了。这里路有两条，一生一死，你自己选吧！”

简骏左右衡量了半天道：“我不能让那人枉死，也不想让将军府失了名声。大哥，一切因我而起，我一人承担。”

简匈点了点头：“小七，你还有些良知！老三，这点你不如他！老四，你一向审慎，怎么就这么点事情，就把你搞糊涂了？我将军府的男丁，这一生下来就入了军籍，除非如你和老三那样得了文职！这未役的士卒犯了盗案该如何处置？”

简蜚一愣道：“在役和未役的士卒用的是军法。在役的士卒若犯盗案，如战时则戴罪立功。如常时，5000株上领军刑300鞭或军杖，三月内刑毕。未役的士卒或初犯减半行刑。”

军人是武国的立国之本，是帝王的刀剑和盾牌。没有哪个帝王会轻易折损他花费了巨资和时间培养出来的士卒。所以，武国的军法中对士卒所犯的民案一向比较宽大。但是依旧没人能挨过那300鞭或军杖，即便是半刑也少有人挨得过去。

“简骏，你执意救那人，就要身受军刑。这军刑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救与不救，在你一念。”简匈顿了顿：“那人于你非亲非故，我看你不必太过执着！”

老罗没有见过简家的军刑，但在窦家确是见识过的。老罗听说简家的军法比窦家还要严酷百倍。于是劝道：“少爷，算了！你自小娇生惯养的受不了那苦，万一有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夫人！”

简骏沉默了半晌，看了看四哥：“我愿意领军刑！”

简匈叹了口气，看了眼父亲。老将军点了点头，转身走了。